——從來沒想到兩只狐貍的名字還能用在這種地方。
但他的話實在沒頭沒尾,帶一只狐貍,帶去哪兒呢?
祖宅還是出去玩兒?拍照還是不拍照?需要熱鬧親人的慢點,還是相對來說安靜的快點?路梔慣攥住他領,仰頭時被頭頂的吊燈迫出些生理的眼淚,腦袋里一團漿糊。
傅言商將抱著顛了顛,給了一點呼吸的空隙,這會兒懶懶散散地靠在后,問:“還沒說呢,要哪一只?”
路梔:“……”
他還真沒作了,放進來之后就安安靜靜靠在那兒等著選,像是等選完再開始。
路梔:“等會兒要去哪啊……”
“祖宅。”
“吃飯?”
“嗯。”
“要留下休息嗎?”
“不用。”
雖然……已經很多次,但,被噎住的覺仍然存在,不是次數可以消弭的,因此緩過了那陣吃噎,才說:“那可以兩只狐貍都帶啊。”
不知為什麼,腦海里忽然浮現初次和他一起去接狐貍的畫面,那會兒他冠端正,耐心為解釋名字。
說棕那只跑得太快,所以慢點;白那只做事慢吞吞,所以快點。
那時候只覺得……有點微妙。
怎麼能想到,會在此刻重合。
當然,其實也沒什麼不同,他現在冠也很端正,除了領口稍微有些敞開,是拆了領帶的緣故,以及,右邊領又被一團。
“兩只確實可以一起帶,但我指的不是這層意思,所以現在不能一起選。”他緩聲,“只能選一個主旋律,寶貝。”
“……”
他等得難捱,瞇眼克制了一會兒,這才將又和自己近幾分,完全住時才催促:“寶寶不選麼?那我自己選了。”
他選能有什麼好事。
路梔:“我要選的,你等一下。我想想。”
他好笑:“這還要想?”
路梔磨蹭時間,其實也難,但怎麼開口,正因為知道他說的不是字面意思,因此,選哪只都難以啟齒。
劍走偏鋒:“我選擇先開門。”
“行,”他答得如此迅速,仿佛本不在乎,抱著就要去按按鈕,“現在開。”
“誒——!”側著去制止,要抓他手腕,下一秒又被人掰正,吃噎稍縱即逝又再度回攏,自下往上仿佛一直升騰到咽,路梔覺一陣眩暈。
“怎麼打不開,”他繞過開門鍵,輕輕敲著鋁制的圍繞環,好整以暇問,“電梯是不是壞了?”
“……”你本都沒按。
傅言商偏頭盯著,路梔這會兒很怕和他對視,電梯里這麼悶,臉一定紅了,于是偏頭躲開,但一定是躲不開的,因為他每一次都會仔細追蹤的表,就在神游時,忽然聽到他說:“十。”
什麼?
“九。”
?
“八。”
反應過來了,他在倒計時。
路梔:“等一下!”
“等不了。”
倒計時聲繼續響起。
“六。”
路梔:“七呢?你還沒數七!”
“七是等不了。”
“……”
“五。”
一瞬間心跳得飛快,這是不是刻在人類骨子里的DNA,只要開始倒數,就沸騰,溫度升高,大腦一片空白,只剩本能。
“三。”
“二。”
也不知道為什麼,越靠近“一”時越張,到最后直接一把捂住他,磕磕絆絆道:“棕,棕,我選棕那只狐貍。”
計時終于停了。
像是炸彈拆除,倏地松了口氣,但沒意識到隨之而來的會是什麼。
他抬起臉,路梔手指順著下,被他咬在齒間,電般飛速收回手,他笑一聲,然后問:“確定嗎?”
“棕那只什麼來著,”這人道貌岸然地,似乎還在回想,“好像慢點,對嗎?”
“……嗯。”頭埋下去,聲音細如蚊吶。
話音剛落的當下,驚呼一聲,不小心按到一樓的按鈕,電梯瞬間下行,失重鋪天蓋地,像是一瞬之間被拋下,整個人幾乎在他節奏中跌墜,他看似很好心地掌著腰,實則全為了自己行方便,路梔在驚呼的氣音中被他吻住,他過電梯門的手背很冰,樓層太高了,之前從未如此清晰地到這樣快速的跌落,被他抱著,足尖無法落地,缺氧、心臟痙攣,和溺水沒什麼兩樣。
疾風驟雨。
他吻得很重,的腰后不住地叩著艙門,像是在敲。
如此閉,聲音也很清晰。
路梔在恍惚中覺靈魂都要出竅,還以為自己剛是幻覺:“我不是選……選棕的嗎——”
完全不像。
難道這是個反義詞游戲?
說話暫停的吻又被覆上,這次是發泄般的輕噬,仿佛在懲罰剛剛浪費了太久時間,讓他繃著一陣又一陣,這會兒繃不住,連的選擇也無法實行。
電梯抵達一樓,輕微的一聲“叮”。
路梔:“一樓!一樓!”
從未比此刻覺得這一聲如此尖銳、高、嘹亮,在吻中幾乎是被嚇得一抖,棉花糖也跟著攣,吻在這會兒停下,他長長舒出一口氣,靠在后,像是好整以暇等待門的開啟。
已經被噎得眩暈,好像還在跌、還在跌墜,后癥讓仿佛仍舊在下落的過程中心有余悸,和跳樓機一模一樣甚至更甚的驗,拜自己親手所賜。
路梔飛快地去按關門鍵。
好在速度很快,門開啟一道小,又關閉。
趴在他肩上,劫后余生地氣。
他將往上顛了顛,抱炒著道:“你
自己按的。”
……
能說什麼呢,確實是自己按的。
但是……
路梔依然有話說:“是你先……”
“我先什麼?”
“我剛選完,你就,反正,突然開始,”稀薄的氧氣讓大腦難以思考,在半晌之后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有組織后的茫然,“我選的是棕,你怎麼……”
怎麼帶的是白那只狐貍?
這話說不出口。
“怎麼什麼?”他像是很好心地湊過來問,“怎麼那麼兇?”
……
嗯……
你自己知道就好……
“忍過了,我以為這是棕,”他說,“難道我是盲?”
“……”
這麼好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在懷疑自己。
路梔知道不是,這人就是純粹壞心眼,玩呢。
氣得笑出來。他也跟著笑,又清晰了,推一把說,“你別笑啊。”
“怎麼,只許州放火,不準我點燈?”
路梔心說你才是那個州吧……
他又過來,虛虛扶掌著的腰,一下親一下不親地,慢得很,被折磨得仰起頭,眼眶里又積起團水霧,看起來像委屈的,他終于緩緩問,寶寶,這下夠不夠慢?
……
到祖宅要吃的是晚飯,他們上車時,狐貍也在了。
棕的慢點正在后座上爪子,一副剛飽餐一頓的模樣。
不知道喂了幾貓條,或者罐頭。
還真接了。
路梔朝副駕駛去看,被他慣攬住腰,語調里很有一幅吃飽喝足的滿足:“找什麼?”
“狐貍,”說,“快點沒接過來嗎?”
“你不是只要慢點?”
“……”
好難接的一句話。
如果不是狐貍真這個名字,宗叔還在駕駛座,能直接跳車。
想了想,路梔說:“但是你不是,也沒聽嗎?”
“……”
*
六月初,氣溫上升。
終于到了能吃冰激凌的季節,路梔沒忍住,晚上一口氣吃了兩只可多,正常來講不會有事,結果第二天很不湊巧地來了例假,喜提痛經套餐。
請了假沒去工作室,窩在沙發上可憐兮兮地喝紅棗茶,開了電視轉移注意力,最后暈乎乎地睡過去。
再醒時,本該在外地出差的人出現在枕邊,翻了個,發現自己進臥室了。
他一只手臂墊在頸下,另一只手替著小腹,平時很痛,因實在是被家里事無巨細養得太好,所以不知道這雙手也會在別的時候這樣輕緩地,而不是做棉花糖的時候湊到耳邊,蔫兒壞地問到哪兒了,是不是這里,然后還非要聽到回答。
路梔緩了會兒,十多分鐘后才醒,回
問他:“不是在外地出差嗎?”()
“提前回了,”他道,“反正也沒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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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梔:“那你怎麼和他們說的……”
總不能說因為老婆肚子痛就回家了吧……
“我說,”他語調緩,“家里有株很金貴的梔子花,我得每天好聲好氣地養著,一天不在,自己能把自己養死。我得回去看看。”
“……”
“…………”
他手一點兒沒移位,跟平時不一樣,這會兒又正經了:“還疼麼?”
“睡一覺,就不疼了。”
他嗯了聲,“那等會兒起來吃飯,讓廚房給你燉了湯。”
忽然回過頭,想起什麼:“游樂場還沒修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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