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嗤之以鼻,不屑理他,抬步往外走。
沒想到聽到了跟隨的腳步聲。
乜向跟上來的言尚。
言尚跟隨著,從袖中取出一個折子給:“昨日本該與其他幕僚一同給殿下,隻是事太忙,給忘了。想來惶恐不安,自然今日親自走一趟了。”
暮晚搖接過他的折子,翻了翻就讓旁邊的侍收了。
幕僚們本就是為出主意的,平日拿大主意就好。不過言尚因為忙著讀書的緣故,平日給遞折子的時候很,沒想到現在竟然送上了。
暮晚搖心裏嘀咕兩句,也沒放在心上。然而誰知言尚竟然還沒走。
要上馬車時,看言尚站在府門口目送。
暮晚搖:“……”
這才覺得奇怪:“你平日這時候不是已經去弘文館了麽?怎麽今日這麽晚還在家中?”
言尚慚愧道:“昨日讀書睡晚了。”
暮晚搖:“哦。”
頓一下,盯他半,想到一個猜測,卻覺得不太可能。但仍遲疑著試探:“你是讓我送你一程的意思麽?”
言尚出驚喜,:“如此便麻煩殿下了。我正好有一些政事,想請教殿下。”
暮晚搖一愣,卻是看到他臉上被自己用簪子劃破的傷,心中一虛下,答應了他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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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言尚早上主上了暮晚搖的馬車,暮晚搖一直心思恍惚。
在東宮和太子談政務的時候,也好幾次走神,想到言尚早上時的笑容。總覺得他的笑容,比平時真切很多,距離和近了很多……沒有覺錯吧?
“搖搖,你有沒有聽孤話?”太子無奈地放下折子,看向這個心不在焉的妹妹。
暮晚搖回神,漫不經心:“我聽著呢。大哥是父皇邊沒有自己人,但貴妃卻是三哥的母親,怕貴妃在父皇麵前嚼舌,所以希我多陪陪父皇,為大哥多話。”
太子點頭。
歎道:“今年年底大典,正好趕上父皇大壽。孤想好好辦,讓各國來朝慶。這銀錢就花的多了。怕有人不滿,還需要搖搖在父皇麵前多為孤話。”
太子出差,不過是占著一個長子的名號,才能在嫡子二皇子夭折後,為太子。
苦於在皇帝邊沒有人話,太子就寄希於暮晚搖。不管怎麽,皇帝膝下就隻有兩位公主而已。
而且暮晚搖這般可憐,既是嫡又是,看在暮晚搖是先皇後留下的唯一脈的份上,皇帝應該每次見到暮晚搖,都會生起憐惜之。
暮晚搖心裏有些不開心,是非常不想去人麵前扮可憐,讓人來同自己。但現在為了太子。不得在皇帝麵前多賣點乖,讓皇帝覺得虧欠。
暮晚搖答應了太子,會配合太子,之後就去父皇那裏盡孝心去。
太子囑咐:“你將你的脾氣收一收,扮演好以前的你自己。”
暮晚搖一頓,淡聲:“我知道了。”
真是可笑。
居然要在皇帝麵前扮演以前的,就為了裝可憐,讓皇帝同心憐。以前的早就死了……但是所有人懷念的、希的,都是以前的。
他們希暮晚搖扮演好暮晚搖自己,不要讓他們覺得愧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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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一整日在弘文館讀書。
不斷遇到朋友。
朋友每每看到他,和他寒暄時,就會注意到他的臉:“素臣,你的臉怎麽了?”
言尚下自己左臉上的劃痕,這兩日來不知道多次回答同一個問題。
他言簡意賅:“貓撓的,別人的貓,現在已經不見了。已經用藥,過兩日就好了。也不用幫我捉貓。”
看到向來有禮的言二郎因為被同一個問題所煩,回答這麽簡單,朋友怔了一下,笑起來,拱拱手走了。
然後再來一個朋友,看到他的臉大吃一驚;
再再一個朋友,憂心問他這算不算毀容;
再再再一個朋友,盯著他的臉看半,言尚主解釋……
總之,一整下來,每個見到言尚的人,都關心他臉上的傷。畢竟太過明顯。而基本每次有人這麽問,言尚都要想一遍暮晚搖拿簪子砸他的狠勁。
一遍遍回想,好幾次都為此走神,讓言尚不苦笑。覺得弘文館待不下去了……他是來讀書的,不是來被人關心他的臉怎麽了。
想來在臉上的傷好徹底前,他不太願意去弘文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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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消磨了半日,下午的時候去一個生病的大臣府上看,傍晚回到公主府所在的深巷時,暮晚搖已經疲憊不已。
在馬車上歇了一會兒,下車回公主府時,竟見言尚背著一竹匣書,才回來。他在夜風中歸來,日日如此,讓暮晚搖抑鬱了一的心好了很多。
裝了一,現在可以不偽裝了。
暮晚搖停下看了他幾眼,他看到了,便向行禮。
暮晚搖看到他彎行禮時,汗水覆在頸上,瑩瑩,連圓領裏麵的白衫都被打了。他抬起臉時,暮晚搖看到他臉上的劃傷,目閃了閃。
而又見他汗流浹背,背了這麽多書……暮晚搖:“弘文館不讓你待了?你要把書全搬回來?”
言尚自然不是自己臉上的傷鬧得自己沒法在弘文館待下去。
他這人從來都是給人麵子的。
他微笑:“是太熱了,弘文館的人太多,每日空氣沉悶,我在那裏讀書也實在是腦中發昏,便打算將書搬回家,這一兩個月,暫時都不去弘文館了。”
暮晚搖奇怪道:“你把書搬回家讀?你家裏有冰?”
言尚微滯。
他:“縱是沒有冰,也比與一群人著好一些。”
暮晚搖盯著他窘迫的樣子半晌,噗嗤笑了,一下子明白他是貧寒、買不起冰。
暮晚搖聲:“算了,看在你這麽可憐的份上,你拿著書到我府上讀書來吧。大熱的,你別把自己悶得中暑,又得耽誤時間養病了。”
言尚謝。
又著,溫聲勸道:“既是氣炎熱,殿下也出門,多在府上歇歇才是。殿下弱,豈能得住這般日日出府呢?”
暮晚搖愣一下。
然後低頭抿笑。
喜悅他的關心,又不願表出來,便隻是含糊道:“用得著你?”
話永遠這樣帶刺,言尚無奈地笑了一下,不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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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的午後,公主府的外宅正堂上,屏風隻留一麵,其他三麵都空了出來,可以看到院中清湖池榭的景觀。
屏風前,有籠中放著冰片,為此間消暑。侍們都遠遠躲開,不在此打擾主人。
蟬鳴聲伴著翻書聲,清靜無比。
言尚坐在一張案前,翻看書目,時而做筆記。這是一張長案,案上除了筆墨紙硯,還擺著切好的、用冰鎮過的瓜果。
而在言尚後方稍微一點兒,放著一張人榻。
暮晚搖原本是靠著榻,手中拿著一本書在看。隻是日頭昏昏,太太刺眼了。拿團扇擋著眼,閉目歇一會兒。
這般一歇,便覺得這樣也很舒服。
言尚看完一段書,舒展了一下手臂,回頭,見暮晚搖斜靠在榻上靠枕上,團扇遮著臉,手腕出雪白一截,手指鬆鬆搭著一本書。侍們也看到公主殿下大約睡著了,便過來查看。
們俯,將殿下擋著臉的扇子微微向下扯了下,看到殿下額上的一點兒汗漬。侍們回頭,見籠中的冰已經化了,便張羅著重新取冰。冰重新置上後,們想將冰籠拉近公主所臥的長榻。
暮晚搖閉著眼,模模糊糊地聽到言尚和侍們在話。
言尚低聲製止們:“冰太過涼,不要離殿下太近了。”
侍道:“但是殿下出汗了。”
言尚遲疑一下,溫聲:“我用扇子幫扇一扇好了。”
侍們連忙:“怎敢勞煩二郎……”
言尚笑一下,:“不礙事,我正好讀書讀得累,歇一歇便是。”
閉著眼的暮晚搖一笑,翻個,隨便他們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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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坐在了榻邊,低頭輕喚兩聲。暮晚搖聽到了,但是不想理他。
他大約便以為真的睡著了,心翼翼地將書從手中取出,又拿出薄被為蓋上。暮晚搖正要不滿睜眼,質問他是想悶死麽,就覺得自己擋在臉上的團扇也被拿走了,一陣清涼的風向襲來。
暮晚搖心中一怔,沒有睜開眼。
涼風陣陣,一會兒又一方帕子拂在了額上,為輕輕去額上的汗珠。
他極為細致妥帖,還手,輕輕拂過臉上沾上的一點兒葉屑。
暮晚搖幾乎骨悚然。
不覺得炎熱了,因前麵的日頭都被言尚擋住了。他還為扇扇子,扇扇子也罷,他手竟然落在臉上,幫什麽東西。他的手指微燙,一點點過的臉,暮晚搖被他得麵紅耳赤。
要努力至極,才能忍著睫不,忍著不睜開眼。
隻覺得現在要是睜開眼了……他們兩個都很難堪。
言尚的手搭在手上,用帕子將手掌心的汗水掉。他喃聲:“殿下怎麽睡著都握著拳?不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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