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想出自己的命運。
也不想變壞公主,讓言尚為犧牲一輩子。
保守著的心的,不讓任何人再來傷害最後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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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暮晚搖魂不守舍。
有些後悔自己去照顧言尚了。
之前一個月,不見言尚的時候,真的覺得可以捱過去;而現在,見過了言尚,便總是想到他,每次回府,站在兩道相對的府門前,總是忍不住扭頭,去看言家的門。
這樣下去,暮晚搖都怕自己有一神誌不清地言府的門,站在言尚床榻邊,求他回來。
覺得自己的人生過得好沒意思。
沒有人總是跟著,悉心的一言一行;沒有人在冷著臉的時候,用清潤的、不不慢的聲音來話逗開心;沒有人在撲過去打他時,隻是吃痛忍耐,卻從不回手;沒有人被又親又抱,鬧得大紅臉,卻隻是歎一口氣,就那般默認了。
夜裏,暮晚搖坐在自己府邸的三層閣樓上,看著對麵府邸的燈火。
這些,對麵府邸書舍的燈火晚上沒有亮起過,一直是寢舍的燈火亮著。
暮晚搖便想,他的傷有沒有好一些。
他這兩日有回去府衙辦公麽?
那將他推到燈油上的員,有沒有來看他,向他道歉?
暮晚搖什麽也不知道,也著自己不要去問。怕覆水難收,怕一問就停不下來。
隻是長久地坐在黑暗中看著對麵府邸的燈火,看薄霧中的那點兒燈火,常常能這樣坐一整夜,直到睡覺。
然而有一晚,冷不丁,對麵府邸寢舍的窗子被打開,一個郎君站在窗前……暮晚搖驚嚇,一下子從藤椅上摔下去,蹲在地上慌張喊人:“把燈滅了!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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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能下了地後,他想到什麽,推開窗向對麵府邸看。他才看到對麵閣樓的燈亮著,下一刻,燈籠就滅了。
披站在窗前的言尚怔一下,又想到了自己病中那兩日,睡夢中總覺在抱著他哭。那樣哭得他難的淚水,依稀又讓他覺到。
言尚怔立了一會兒,就這般披著、提著燈籠出門了。他上有傷,隻能穿這樣寬大的袍子,好不到上的傷。言尚提著燈籠出門時,雲書勸阻,卻沒有勸住。
雲書隻好幫忙提著燈籠,陪二郎一同出門,敲隔壁府邸的門。
一會兒,公主府的守門廝抱歉地來開門:“二郎,我們殿下不讓你登門。且如今晚了,我們殿下已經睡下了。”
言尚垂著眼,輕聲:“我隻是敲門,不曾喊你們去請示,你們便知道已經睡了?”
廝因謊言而漲紅臉。
而言尚自然知道這是誰吩咐的,他隻道:“我隻是想和幾句話,實在不能通融麽?”
廝:“二郎……我們沒辦法的。”
言尚:“好。”
公主府的廝以為他要走了,鬆口氣,卻見府門前的年郎君俯著眼低聲:“那麻煩郎君告訴殿下一聲,我今夜一直站在這裏等,除非肯出來見我一麵。”
廝惶恐,趕回去報。
待守門廝走了,跟著言尚的雲書道:“二郎,如此我們就能見到殿下了麽?見到殿下,二郎放下心後,就能回去歇息了吧?”
言尚卻道:“不會來見我的。”
雲書愕然。
言尚無奈地:“狠下心的時候,就是這樣。我隻是站一會兒,會覺得我威脅,更不會來見我。要不是我有傷在,估計直接回派衛士把我打出去吧。”
雲書:“……那我們站在這裏幹什麽?”
言尚輕聲:“一個態度。”
他仰起臉,看著公主府的門匾。他喃聲:“我一定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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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本來心如死灰,抑鬱得自己快要死了一般,這兩日隨著言尚能出門了,卻要被言尚煩死了。
為了躲他,現在每日出門,都要從公主府的後門出去。方桐已經打聽清楚了春娘的事,回到了暮晚搖的邊,而暮晚搖已經沒有心心什麽春娘了。
方桐幫著暮晚搖出門,在公主府的後門先探況,然後才讓戴著幕離的公主悄悄出來,趕上馬走人。
方桐:“殿下,我們日後難道都要這樣躲著正門走?”
暮晚搖:“不然呢?言尚那麽聰明,他真想和我們打照麵,我們能躲過麽?”
方桐:“可是我們從後門走,這個二郎也能猜到吧。”
暮晚搖:“……”
含糊道:“反正他就一個人,能躲一算一。”
方桐:“殿下為什麽這般怕他?隻是與他分開了而已,殿下又不欠他什麽,為何這般心虛?”
暮晚搖:“我是怕他一句話,我就忍不住跟他和好!我就答應嫁他,答應放棄權勢利益野心,全都為了他……我不能舍下這些的。我不能失去這些東西……他隻是命不好被我看上,可是他也沒那麽我,我不要他那種同一般的好心。”
方桐忍不住為言尚一句話:“二郎本就是一個冷靜自持的人,從不衝行事。殿下怎知道二郎隻是同,不是真的下定決心……”
暮晚搖輕聲:“權衡利弊後的心,我才不稀罕。”
可是過了一會兒,騎在馬上的方桐,又約聽到公主的低喃:“他不應該斷子絕孫。他應該有更好的人生。”
方桐側頭看去,公主騎著高頭大馬,幕離一徑覆住腳踝、裾。那低低一句話,好像是他的幻覺,並不是暮晚搖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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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宮中見了暮晚搖。
自從上個月太子在這裏戲謔要為暮晚搖指婚,暮晚搖就開始積極拒絕李家和韋家安排的婚事了。隻是李家那邊一連重新發了三四封信,最近信件卻斷了,暮晚搖調南方資源時,開始調不了。
李家開始施了。
皇帝看著座下的,明麗俏,他卻覺得哀愁難過。皇帝淡聲:“搖搖還在想自己的婚事麽?”
暮晚搖警惕。
半晌猜不皇帝的意思,便微微伏地子,趴在皇帝膝上,撒一般:“父皇,我不想再嫁人了,我想一直陪著父皇。難道父皇就那般希我再嫁麽?”
皇帝手烏黑長發,從他膝上抬起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妙盈盈地來,秋波似水。
皇帝神一時間恍惚,好似看到他的阿暖活過來一般,然後便又一陣地難過。
皇帝緩緩的:“搖搖想不想嫁,想嫁誰,朕都支持。朕如今,隻希你能過得好,過得開心些。”
暮晚搖詫異,呆呆地仰著臉。本是做戲,卻不想從父皇眼中真的看到了憐惜慈的神……為什麽,他對這麽好了?
皇帝:“李家是不是在你?”
暮晚搖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便不敢回答,好一會兒才不笑:“父皇在什麽,沒有的事兒。”
皇帝:“搖搖可要朕出手幫你解決李氏?”
暮晚搖猛驚!第一反應不是皇帝要幫,而是皇帝要借這個理由,將李氏連拔起。金陵李氏沒有了,如何在朝中立足?
暮晚搖:“不!我自己來!父皇、父皇不好,該多休養……這點兒事,不勞父皇心!父皇不是這兩年都不想出手麽,這一次也讓我自己來吧?我自己可以的。如果我不可以,再求助父皇,父皇難道會不管我麽?”
皇帝從眼中看到惶恐和防備。
他自嘲一笑。
枯瘦的手一下的長發,讓不必擔心。
皇帝再次重複:“朕過,不會再迫你。不管你是打算嫁人,還是真的不想再嫁了……朕都不會再你。隻是搖搖啊,人生一世,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朕也希你能得到幸福,不要太自己了。”
暮晚搖沉默許久。
疑心皇帝在委婉地提起言尚。
暮晚搖半晌:“我想去金陵一趟。”
皇帝在發頂的手停住了。
暮晚搖仰頭:“我想去金陵一趟,親自見見外大公他們。阿父不是答應我,我可以自己解決麽?阿父允了我好不好?”
皇帝:“搖搖,金陵太遠了……”
暮晚搖低下眼,有些難過道:“我知道。父皇,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最近,過得很不開心,經常恍惚。我覺得我再在長安待下去,我會出錯的。我想躲一個人,想忘掉一些事……我想去金陵散散心。我希我回來的時候,這一切都結束了。”
良久,皇帝才道:“你是朕最喜歡的兒,朕豈會不同意?”
暮晚搖含淚道謝,得到允許可以出長安,去金陵。
而金陵一行,放在兩年前,皇帝是絕不會同意的。那時候皇帝警惕暮晚搖和李家走得太近……而今,皇帝好像不那麽在意了。
暮晚搖想,難道他還真的是病得久了,所以病糊塗了,想起來疼這個兒了?
不信。
但不管怎麽,總是到皇帝現在對自己放開的很多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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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晚搖選擇離開長安的日子,挑得非常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