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妹妹正笑著回答公主:“新婦過門,頭一年過年,不都要給歲錢麽?我們這邊是這樣的。我哥哥怎麽也是娶了嫂嫂嘛。
“嫂嫂雖然以前沒收到過,但必然也收到陛下賞賜的許多禮,不知比這個珍重多倍。我阿父還怕殿下看不上眼呢。”
暮晚搖笑了笑,道:“不一樣的。”
經常接父皇的賞賜,但父皇的賞賜不搖任何基,賞了,父皇也不痛不,父皇也許從來就不知道他給賞了些什麽。隻知道很珍貴。
但最珍貴的,應該是人心。
言家人肯給這顆心,父皇卻不給。
暮晚搖對言曉舟微笑:“明日我與言二哥哥一起登門去拜年,謝謝阿父的歲錢。對了,我們也該給你備歲錢才是——曉舟還沒嫁人,還是個孩子呢。”
言曉舟一瞬間想到了自己那日在街上見到的楊嗣模樣。
紅臉道:“好好的,殿下這個做什麽?”
如此,歡歡喜喜地將言曉舟送出了公主府。而此時已經極晚,言尚看韋樹有些疲憊,便讓侍領韋樹下去休息。
韋樹喜歡他們夫妻兩個,在公主府中格外自在,便也不拒絕。
韋樹走後,言尚和暮晚搖仍回去大堂下的食案前,坐下來一起看上的煙火。
暮晚搖凝上一波波的煙火,手上著言父給的歲錢。
看著韋樹走遠,暮晚搖歎:“趙公如今作為宦的走狗,為士人所瞧不起。巨源喜歡趙五娘,但是韋家不會願意和一個宦走狗結親的。”
言尚低聲:“是。我改日會與巨源明這件事。他不了解如今宦和士人之間的矛盾,如今巨源出使歸來,份遠非昔日可比,吏部正商議著給他禮部郎中做。他正是風得意之時,趙家也風得意……隻是和巨源的風不同。
“雙方立場如此不同,韋家將巨源當作優秀子嗣栽培,必然不會接趙家郎的。若巨源是昔日的巨源,他想娶趙五娘無妨……但他到底才華出眾,一旦顯人前,必然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
暮晚搖沉默半。
忽然低聲:“立場不同,也未必不能結姻親。”
言尚心中一,偏頭看向。
盯著他,格外認真的:“隻要有一往無前的決心,有犧牲的決心,兩個人真心喜歡,還是有辦法走到一起的。立場是可以調節可以迂回的,隻要自己真的喜歡這個人,自然會義無反顧地走向他。”
言尚臉微燙。
他想什麽,但到底隻是笑了笑,獎勵一般的,倒了一盞酒,遞到了眼皮下。
暮晚搖眸子彎起,毫不猶豫地接言尚的敬酒,仰頭一飲而盡。
有言尚看著,婚後飲酒不多,每次都是淺嚐輒止,如此才更顯得每次的吃酒機會很珍貴。
酒香甜,郎君的害也香甜。這些都讓腦子暈了,想要更多的。
暮晚搖抓著言尚的袖,好聽的話兒就不要錢一般地流向他:“我十八歲時就喜歡你了!還在嶺南時我就喜歡你了!”
言尚笑,溫聲:“我知道。”
暮晚搖挑眉,言尚低頭:“我那時就知道你喜歡我。你若有若無地勾我時,我心裏是有覺的。隻是你那時姿調太高,我本瞻仰不得。後來、後來……我覺得你的喜歡很不值錢,就算了。”
暮晚搖頓時反駁:“我的喜歡怎麽就不值錢了?”
言尚想了想,:“因為你那時候喜歡我,我覺得和喜歡一隻貓、一隻狗沒區別。你就是看我好玩,喜歡逗我而已。因為你那時太抑,初政壇又什麽都不懂,總被人算計。你需要給自己的生活找點樂子,恰好你覺得我好玩,就來逗我。
“但你其實並不想負責。我剛到長安的時候沒去找你,我覺得,你私下應該都是鬆了一口氣的。”
暮晚搖抿。
以前的絕,確實無話可。隻是言尚的他自己多無辜一般,就讓不高興。
暮晚搖反駁:“你又如何簡單了?你不也一樣。那時你和我話,經常著著就沒話了。不正是因為你心虛麽?我喜歡逗你怎麽了,你那般,不就是等著我撥麽?我看我親你的時候,你明明張了……”
言尚一下子捂的,他臉紅啐:“我那時隻有十七歲,我什麽也不懂……”
暮晚搖拉下他的手,眼眸圓溜溜,又像貓兒一樣嫵:“什麽也不懂你也張了。你分明對我就是有好,就是一直不敢承認。我敢,如果我當時要睡你,你也半推半就應了。”
言尚惱:“胡!我絕不會那般的。”
暮晚搖還要反駁,但是忽一頓,覺得這是在幹什麽,像是要翻舊賬和他吵架一般。而爭的還是誰先喜歡誰這種問題。
暮晚搖不失笑,將頭抵在他頸上,笑道:“好啦,隨便你,反正我心裏知道你有多好推倒就行。”
言尚臉頰滾燙,他側過臉,低頭無奈看:“以後這種話,我們私下就好。不要讓外人聽到了罷?”
暮晚搖地去拿桌上的酒盞,漫不經心道:“不。”
言尚:“……”
他沒話,卻手按在了暮晚搖手上,製止了繼續喝酒。暮晚搖從他手中奪酒壺,他卻不給。
他平時對總是隨隨便便,很有忤逆的時候,隻有這個時候,言尚態度堅定地不給酒,暮晚搖急得眼紅。
斥:“你欺負我!”
言尚低聲:“什麽‘欺負你’?你晚上在宮宴上必然背著我喝了許多酒,我什麽了?宮宴喝了那麽多也罷,回來後怎麽還要喝酒?喝酒傷,你不知道麽?胃痛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讓誰傷心。”
暮晚搖仰臉,賭氣道:“我之前錯了,和你婚一點也不好。你對我管東管西,我去哪裏都要跟你匯報,你讓我不自由了。”
言尚輕聲:“婚姻本來就不是自由的。就是你這麽,今晚也不能再給你喝酒了。”
暮晚搖見從他手裏奪不走酒,坑蒙拐騙他都不肯,隻好生氣地鬆了手。板過臉,不想理會他了。
言尚見這樣,遲疑一下,俯來在上親了一下。
暮晚搖眼皮上掀,邦邦道:“幹什麽?親一親就好了麽?我就是如此好打發?”
言尚:“我剝果子給你吃?”
暮晚搖側過臉看他,見他低著頭又開始剝果子。
看著他側臉如玉,潔白一,怔怔地看久了,心中那點兒賭氣就散了,同時心尖如被羽掃過,輕輕一。
暮晚搖托著腮問他:“言二哥哥,你困麽?”
言尚想了下:“還好。”
他歎道:“煙火吵得厲害,明日早上還要參加大宴。今晚是睡不好了的。”
他一頓,偏頭看:“你困了麽?那你去睡吧。嗯……是不是要我陪你一起?”
暮晚搖:“榆木腦袋。”
言尚側頭:“我又怎麽了?”
暮晚搖重複一遍:“言二哥哥,你想睡覺麽?”
言尚盯著的眼睛片刻,突然了悟了真正的意思。他一下子臉熱,不太好意思地側過了頭,不看漂亮的勾人眼睛。
他結輕輕一滾,因二人各自忙碌,確實很久沒有……
言尚低聲:“什麽意思。”
暮晚搖眼尾勾笑,他不好意思,偏要湊過來,濃長的睫過他的臉,覺他的臉更紅,睫也開始抖。
他搭在案上的手臂繃,整個人都開始如石頭了。
暮晚搖偏他這般誠實的反應,笑:“什麽‘什麽意思’?就是睡啊。你能折騰一晚上麽?”
言尚臉紅,卻又忍不住笑:“我不知道。”
暮晚搖心如醉,喃聲:“傻哥哥,這時候什麽‘不知道’,你應該你能行。”
他轉過臉來看,暮晚搖對他眨眨眼睛。
他眼睛彎了一下,手來托住的臉,低頭親。暮晚搖閉上眼,他這般溫的親吻。而又突然的,覺到鼻尖涼涼的,不睜開眼。
暮晚搖:“下雪了。”
言尚俯眼笑:“嗯。”
二人坐在堂下,暮晚搖挽著言尚的手臂,他低頭來親,又笑嘻嘻地拉著他一起看雪,不讓他親。他心中無奈,卻到底一笑,接了的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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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年,夫妻二人共坐廡廊下看雪。
地間銀白漫漫,素白飄逸。
暮晚搖若有所思道:“我希我十八歲時就喜歡的郎君,以後年年月月陪著我,歲歲如今朝。”
言尚低聲:“即使他很不好?”
暮晚搖:“他是最好的。”
暮晚搖很快又不滿:“我都了,你為什麽不幾句好聽的話?”
言尚歎笑一下,他仰著上的雪,眸子黑夜一般,又清如湖水。
他如所願,緩緩開口:“搖搖,我們畢生都在理智和之間艱難選擇,互相平衡。有人是理智贏了,我是贏了。誰也不能自己選對了,唯求一個不悔而已。
“我十七歲時就悄然心的郎,是我一生的摯。在我心裏,我早就想娶了。”
他側頭,溫看:“認識你,我不後悔。”
暮晚搖看他,沉浸在他編織的夢中,眼睛裏的躍躍試,總是濃烈而張揚。言尚極這般,便看著出神。
暮晚搖抱他手臂,輕聲:“我也不後悔。”
言尚微笑,他不再開口,而是抱,問需不需要大氅。他的妻子搖頭,隻埋他懷中,在他懷裏就很溫暖——這是他的妻子啊。
是無論發生什麽,都會與他同去同歸的妻子呀。
言尚心中一派寧靜溫馨,低頭在暮晚搖的發頂親一下。他們依然看著地間的雪花飛揚,煙火聲淡了,但雪罩,鵝一般包裹整片世界。
在二人的凝中,新的一年,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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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到來,萬複蘇,春闈也隨之到來。
言尚主持這一年的科舉,同時間,言家一家人告別他們,要離開長安,返回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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