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搖:“你老師走前,清君側,除宦,才能解決這一切。”
言尚:“哦?長安如何傳的?”
他隻看了關於老師的書信,就心中憤憤,沒有繼續看下去。暮晚搖卻是將所有書信看完了,立在書案旁,掰手指將長安城中上至百、下至百姓對宦們的痛恨告訴言尚。
整個長安都恨了劉文吉。
言尚出神。
暮晚搖瞥他:“目哀,何意?怎麽,為劉文吉可惜?你同他?”
言尚:“你不覺得可笑麽?劉文吉縱是有罪,但罪更重的,顯然是皇帝自己。但是我等為臣者,就連我老師,也沒人敢是陛下不好,隻敢是宦誤國。好似若是除掉劉文吉,這下就清明了。
“但罪孽更深重的,不是陛下麽?劉文吉將南蠻的條件告知,毫不猶豫想送出劍南的人,不是劉文吉,而是陛下。劉文吉他為大宦,看似權傾朝野,可是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他後並沒有穩固的支柱。他所為,都依附於陛下對他的信任。一旦陛下想收權……宦的權,是最好收的。
“下人都,是劉文吉蒙蔽了陛下的眼睛,但事實上,難道不是陛下也蒙蔽了劉文吉麽?劉文吉有今日,是陛下一手推上去的。是陛下刻意讓劉文吉走到前頭,替他擋著群臣的唾沫。
“劉文吉自覺自己在利用陛下來滿足他膨脹的野心,殊不知陛下也在利用他來除去自己不喜歡的人、不想聽到的聲音。而有朝一日……若真的有朝一日,下昏昏已經到了無法走下去的地步,皇帝隻要將劉文吉推出去送死,滿朝文武仍然會回來支持陛下。
“隻要送劉文吉一個人死,陛下就仍是下人的好陛下。”
言尚嘲諷的:“搖搖,一個昏君沒什麽了不起,但一個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卻滿不在乎、仍要一力樂、不管後人死活的昏君,才是最可怕的。
“陛下還不是陛下時,還是晉王時,他還有辦事的心。但他為了皇位忍了太多年,被先太子和秦王了太多年了……他心理已經扭曲,已經不正常了。
“陛下初做皇帝時,他還來請教我公務,問我如何為一個明君。但是之後,他便嫌我多管閑事,疑心我想縱他。他和劉文吉一拍即合,裝著舍不得我的樣子,卻也不得我趕滾出長安,不要礙著他……
“他早已不想做什麽明君了,他隻想做一個皇帝,做一個隻的皇帝!”
暮晚搖怔怔看他。
:“你這樣的想法……無人敢這般想。”
言尚垂目,他坐了下來,靠著暮晚搖。他輕聲:“我也隻敢和你這般罷了。”
暮晚搖溫地抱著他,讓他的臉靠在自己口。看他疲憊地在自己懷中閉目的樣子,手指拂過他的麵容,想他這些日子又瘦了太多。
心中憐他,便如母親安自己兒一般,聲:“那些都暫時不要管了。言二哥哥,我們是人,不是神。問題要一個個解決,如今……先顧著劍南戰事吧。
“劍南已經停戰一個月了……不能再拖了。”
言尚在懷中睜開眼。
他疲憊不已,卻掙紮著坐起,道:“我給劍南主帥寫封信,問那邊如今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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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南如今的況,便是沒進展。
主帥和廣州刺史言尚通信數月,一開始隻是同僚三言兩語的,後來便將言尚引為知己,對言尚吐自己的苦水。
中樞不讓戰!而劍南不戰,便是日日看著張狂的南蠻人碾他們!
中樞也不派人來談和,隻任由那幾個宦在軍營中頤指氣使。
糧草也沒了,軍餉也發不出去,戰沒法打。而中樞還要出劍南……主帥不敢走出營帳,他不知如何向自己手下的將士代,不知如何向劍南的百姓代。
他要如何出,朝廷要拋棄你們,讓讓你們淪為他國奴這樣的話?
言尚再一次寫信來,主帥便再次煎熬地回信:“素臣,我日夜焦慮,已然撐不下去……
“每日愧對將士,愧對黎民。然無糧無餉,我又如何?
“素臣,我已不知我還能撐多久……或許我便要淪為千古罪人,淪為丟了劍南的罪人……可是陛下口諭,你我如何違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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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帥進退維穀之時,楊嗣、趙靈妃、言曉舟爬上山崗,觀著整座郡城被敵軍摧毀的樣子。
趙靈妃與言曉舟是一同陪楊嗣登山來看地形的,如今劍南不讓打仗,軍士都被要求轉移百姓,而邊郡已經有南蠻人大搖大擺地試探著進來,燒殺搶掠,軍士們一概不管。
風吹袂,三人立在山崗上,靜靜地看著下方好似又發生的一次衝突。
是一隊南蠻人來搶百姓的糧食,百姓嚎著不給,被人鞭打。而劍南軍士路過,一個個低著頭不敢管。下方吵鬧聲巨大,然而傳到山崗上,隻有風聲。
赫赫的、無盡的風聲。
言曉舟著下方螞蟻一般的百姓們,出著神。趙靈妃也靜靜地看著,緩緩移開自己的目。而楊嗣不在看那些,他隻一目掠過,就去看整個地形了。
良久,趙靈妃問:“表哥,你看好了麽?”
楊嗣:“嗯。”
他手指在半空中虛虛一劃,道:“朝廷不讓軍士作戰,但我不是軍士,我們這樣的人隻是苦力,不算兵。我已經服了我們所有人,今晚淩晨行,突襲南蠻軍營,把他們搶走的東西全都搶回來,搶不回來也燒掉!
“絕不留給他們!”
言曉舟在旁憂聲:“隻怕他們查到三郎上……”
趙靈妃冷聲:“我替表哥擔著!我阿父是兵部尚書,我看這裏誰敢兵部尚書的兒!”
楊嗣和言曉舟都沒話。
趙靈妃轉過頭看他們,見他二人並肩而立,自己卻快被愧吞沒,覺得自己和這裏格格不。劍南的痛苦,不都是劉文吉造的麽,不都是父親助紂為麽?
愧提及自己的阿父!
可是到這個時候,又要利用自己的份去幫助表哥……
趙靈妃心中刺痛,言曉舟被楊嗣摟著肩向山下走,那二人走了一半,又回頭來等。
言曉舟聲:“靈妃姐姐,怎麽不走了?黑了,我們快下山吧。我今日給大家熬粥喝,很好喝的,靈妃姐姐可不要錯過了。”
趙靈妃看去,言曉舟目溫,沒有對的敵視。再看向楊嗣,楊嗣似笑非笑地、對一勾手,又不耐煩的:“還不快過來?婆婆媽媽的。”
趙靈妃噗嗤一笑,追上二人,跟著他們下山。眼睛盯著二人的背影,見男子巍峨,郎纖,而他們都是世間最好的人……趙靈妃抬目,凝向幕。
為了守護這些最好的人,要與自己的父親為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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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嗣領人夜襲敵人軍營,功搶出數車糧食。那些糧食在不亮的時候,就被扔到了被搶走糧食的百姓家門外。亮後,城中百姓四歡喜。
軍營則氣氛張,排查是何人這般大膽。宦和南蠻人一起來質問主帥,主帥自己不知。宦非要主帥出人來,主帥迫不得已,隻能滿營查找到底是誰敢這麽做。
最後查到了楊嗣上。
而趙靈妃在此時跳了出來,自己是兵部尚書的兒,誰敢當麵楊嗣!
宦似笑非笑:“原來你便是趙五娘,你阿父早與我們代過了,見到趙五娘,就綁趙五娘回長安。劍南的事,不是五娘能夠手的!”
他們將楊嗣五花大綁,趙靈妃和楊嗣與他們在軍營中手。那二人武功都好,軍營花了很大力氣才將二人放倒。但是宦要將人帶走時,主帥手,自己要先審問一番。
於是,隻是趙五娘被不不願地帶走。但趙靈妃心中已有準備,這些宦不敢傷,言曉舟妹妹會以醫者的份給他們在飯菜裏下藥,救自己出來。等出來後,他們再一起救表哥。
未來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知不能屈服罷了。
而軍營中,主帥看著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楊三郎。待囂張的宦走後,主帥為楊嗣鬆綁,讓這個青年起來。主帥端詳著他:“三郎,你幾次作戰,都能贏。你可否告訴我,若是今日你是主將,你會如何打這場仗?”
楊嗣詫異看去。
主帥滿臉胡茬,憔悴無比。主帥的書案上擺滿了書信,楊嗣目力極好,他一眼看去,看到一個眼的名字。
言尚。
楊嗣心中驚疑,正要猜測言尚和這位主帥是何關係時,主帥注意到他的目,用其他信將那封信蓋住了。主帥笑著解釋:“我與言素臣是好友,幾月來,關於劍南的戰事,我與素臣討論了很多。幾次用你,也是素臣給的建議。
“我本想和素臣討論該如何打這場仗,但素臣問他不如問你。我一直很好奇,讓言素臣這樣的人都讚不絕口的軍事才,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苦於你負謀反之罪,我不能與你談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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