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再長在深宮婦人宦之手、由前朝大臣們一起教育大的皇帝,未來會為什麽樣子,所有人都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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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大魏在與南蠻談和。
趙公在八月底被斬首示眾。
趙靈妃在人群中混的罵聲中,看到自己父親死。看完後,悄然離開。韋樹得到消息想去找時,已經離開長安,行蹤不定,未曾給他人留下一言半語,隻告訴韋樹,要去河西了。
想清楚了這一生要做什麽,要為什麽樣的人。
楊嗣的死讓一夜長大,趙公的死又讓一夜心灰意冷。想為遊俠,想幫助所有需要的人。又無麵對故人,沒有臉麵去過平常人的生活。便隻能離開長安,遠走荒漠。
信中對不起韋樹……韋樹不必再等了。
輕聲:“希巨源哥娶妻生子,一生平安,得到幸福。雖然我與巨源哥不在一起,但我們都在大魏。即便再也不見,隻要知道對方活著,已然很好了。”
九月,大魏選出了自己滿意的新南蠻王。
在河西的言三郎給二哥去信,自己要回嶺南看家人了,又給言尚送來了許多新奇的西域貨;言尚百忙之中去信劍南和嶺南,問起言曉舟如何了。若是妹妹仍沒有走出心結,言尚想讓言曉舟來長安,跟他和暮晚搖住上幾年。
嶺南來信,言曉舟回來過一趟,之後和言父夜談一次後,在韓束行的保護下,去遼東了。
言尚看到信上容,心中頓時發酸。
遼東,是楊嗣家人被發配的地方。
他的妹妹看著平靜,看著沒有掉一滴淚,可是言曉舟並無法放下楊嗣。始終記得,始終念著。
言尚便寫信給已經識了些字的韓束行,讓他不要管妹妹做什麽,隻要好好跟著保護妹妹平安便是。言尚對言曉舟無法再心更多,因為他分乏。暮晚搖近日不太舒服,一直養病;言尚要忙朝堂上大魏和南蠻談和的事,還要日日被暮晚搖著灌藥喝。
他對親人的關心,也隻能到這個程度了。
重之日,在暮晚搖的迫下,言尚好不容易出空休息一日。這一日他好與暮晚搖一同去祭奠英烈,祭奠他的老師劉相公。
劉家在城郊南山下給劉相公立了冠塚,言尚是定要去拜的。
然暮晚搖本和言尚好了,清晨起來的時候,卻又覺得不舒服,便不去了,讓言尚自己一人去。
言尚坐於榻上看奄奄一息、臉蒼白的模樣,不覺心疼,道:“你還如今不好的人是我,但我回到長安後並沒有生過病,反倒你一直神不振。讓醫來一趟吧。”
暮晚搖手搭在額上,哼道:“不用了!我都是老病,估計是水土不服吧。等我睡一睡就好了。”
言尚稀奇:“你從在長安長大,還會水土不服?”
暮晚搖見他坐於榻邊溫聲細語,分明是要與長地久下去的架勢。早習慣了他的套路,覺得他好煩,便嘀嘀咕咕地手推他的腰,讓他趕走——
“知道了知道了!你整日就是念念念,念個不停,好囉嗦。你快去祭拜你老師吧,等你回來時我肯定就好了。我自己的,難道自己不清楚麽?”
言尚無奈。知道不想就醫,無非是多年喝藥喝得惡心,輕易病都不想吃藥了。
他心中琢磨著等回來再看暮晚搖,要是還這樣整日躺床上,他就算迫也得請醫來府中一趟。再叮囑了秋思等侍如何照顧公主,言尚這才拖拖拉拉地走了。
秋雨綿綿。
言尚在劉相公的墓碑前佇立。他端正無比地祭自己的老師,沉默安靜。給老師上了三炷香,他才低聲起朝堂這幾個月發生的事,自己的師兄們在朝上如何關照自己。
到痛,勉強忍下,隻高興的事,報喜不報憂。
後傳來聲:“言二哥。”
言尚回頭,發帶拂過青袍,睫上沾著山雨。他清潤明澈的氣質,讓登山而來的劉若竹與夫君林道都微微一怔。
劉若竹看到他的樣子,怔了一下,有些恍神,一瞬間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言尚的模樣。
劉若竹目中微熱,微笑:“不管過多年,我還是能在爺爺跟前見到言二哥呀。”
言尚與林道互相行禮,問他們夫妻:“你們剛回長安麽?”
林道:“我與夫人昨才回來,回來隻是為了祭一下爺爺。休息兩日,我們便還是回河西。”
言尚:“想回長安為麽?”
林道冷淡的麵上浮起一笑,:“不勞言相費心了。在外好的……我能和若竹多去收集一些古書,保護一些古……”
言尚沉默。
半晌他輕聲:“你與若竹燒書的事,我知道了……全都燒盡了,沒有一本保存下來麽?辛苦你二人了。”
林道搖頭。他:“數年心付之一炬,看似辛苦;但這是為了救黎民,我和若竹都很高興。再好的、再珍貴的東西,都不如人命重要。”
劉若竹一直靜靜聽著自己丈夫和言尚的話,著墓碑,腦子裏想的都是昔日爺爺的音容笑貌。
眼中又開始發酸,但並不願落淚。劉若竹轉頭,借笑容掩去自己眼角的淚,對言尚笑道:“言二哥,你知道麽,昔日我爺爺和眾相公們,還因為你打過一個賭。如今看來,他們都輸了。你快下山,找他們要獎勵!”
言尚便順著劉若竹的話:“什麽°?”
劉若竹笑盈盈:“張相公他們賭你三十歲時能當上中書舍人,我爺爺賭你三十歲時能當上宰相。但是你今年二十七,就已經是宰相了。
“如今,可不是他們都輸了,隻有你是贏家麽?”
言尚一怔,轉眸看向沉默的墓碑。
墓碑沐浴在風雨下,沉靜安然,一如劉相公的肅冷。
言尚輕聲:“這種賭,我贏了又有什麽意思。”
劉若竹臉上的笑淡下,也沉默下來。
隔了一會兒,又輕聲:“贏了是有有意思的。大魏需要言二哥,我們都需要言二哥……我爺爺在之靈,會為言二哥高興。他的學生這麽厲害,黃泉之下,爺爺一定要拉著其他幾位相公痛飲,得意他出的好學生了。”
眼中眨著淚花,笑道:“爺爺雖然看著古板,但他私下很活潑的。”
著自己爺爺的許多往事,林道撐傘陪而站,言尚後仆從撐傘。他們半都被雨水淋,但沒有人打斷劉若竹。
青山永駐,逝者不回,新人才。
也許這就是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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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暮晚搖睡醒後,得知駙馬已經回來了。侍言尚進來看了一下救走了,讓暮晚搖目微暗。睡了一,已經不如何難了,便下床梳洗,打算去看一看言尚。
他今日見了他老師,又在老師墓前遇到了劉若竹夫妻。他必然心裏不是很好。
暮晚搖在家中後院一長廊後的空亭找到言尚。他還是出去時那竹葉青袍,發卻已有些,從發帶間落下,披散在肩上。他獨自坐在一張方案間,雙目微闔,給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倒酒。
風吹楓紅,肆意風流。秀可餐。
言尚正喝酒間,手中的酒樽被奪走。他側頭,暮晚搖已經挨著他坐下,聲斥他:“你真是學壞了,如今也會學別的男人一樣喝悶酒了。臭烘烘的,你這樣晚上就不要上床睡了!”
言尚眼角因飲酒而微紅,白淨,微張的也紅妍無比。
言尚脾氣倒是好,任由暮晚搖不高興地奪走他的酒樽,他撐著額,低笑:“我沒有喝多,也不會喝悶酒。我隻是喝一點兒,不會讓自己醉的。”
暮晚搖:“聽你騙我!”
言尚笑:“我騙你做什麽?你來聞聞,我上酒味重麽?我真的隻是喝一點兒,喝夠五杯我就不喝了。”
暮晚搖一怔,聳鼻子去聞他脖頸,他微仰頸後退,看貓一樣地拱過來,不一笑,將抱在了懷裏。暮晚搖霎時聞到衝鼻的酒味,頓時覺得惡心,連忙屏息,忍了下去。
那子難緩下去後,暮晚搖推言尚:“臭死了,別抱我!你喝了幾杯了?”
言尚很聽話:“隻喝了三杯。”
暮晚搖想一想,便大度地讓他倒酒。道:“那我陪你喝吧。男人嘛,其實有時候喝酒也沒什麽,發泄一下好的。你今日是見到你老師的孫,想到你老師,想到太多人,才心不好的吧。”
言尚低悶而應。
見他這樣,暮晚搖便不攔他喝酒了。
可是言尚的酒量真的是這麽多年也沒多長進。
他不過又喝了一盞,他人就子一晃,將頭靠在了暮晚搖肩上。暮晚搖失笑,正要推他起來,就覺得自己腰肢被言尚抱住,他的臉埋在頸間,久久不。
暮晚搖靜下來,變得溫,任由他抱著,不推開他了。
言尚從頸間抬起臉,目中潤,若有霧流。他輕聲:“我其實……其實有個時候,我真的想過,真的有那種特別壞的念頭產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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