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在時間長河中、積淀千年的歷史和文化給每一座城市賦予了獨特的氣質,或莊嚴肅穆如北京城,或孤獨頹喪如黃刀鎮,亦或神浪漫如拉薩。
這地方的每一塊磚頭,都有無邊浪漫與虔誠的氣質,無端地令人著迷。
三月中旬,謝昳裹著圍巾和厚厚的大抬頭看去,化雪后初初春的布達拉宮上方云高萬里。
恰逢傍晚,深遠天空中,晚霞如同被喇嘛的僧服和藏式佛珠染上深淺不一的紫紅,而布達拉宮的層層宮殿屹立于天地之間,那高高的殿頂仿佛要讓所有底下蒼生都持仰態度。
謝昳走近那宮殿,倒是不急著攀登。
此刻是一個人。
酒店定在布達拉宮附近,兩人在下午時分到拉薩,剛住進酒店,江澤予便有個視頻會議得理。
于是在火車上吃飽睡足的謝昳迫不及待穿了外套出門,打算搶先一步瞻仰一下布達拉宮的“佛氣”,順便給之后的某個驚人計劃踩個點。
距離宮殿較遠的廣場一角,零星幾個小販在擺攤賣一些紀念品,大多都是糊弄外地人用的,但到這地方的人,被這虔誠莊嚴氣質染了,便會覺得不帶走點什麼心里難。
謝昳亦是如此,蹲在攤兒邊,挑挑選選了幾條藏式手鏈、木雕等等,然后拍了幾張照片發給韓尋舟:【喜歡哪個?
回來給你帶。】
賦閑在家的韓尋舟閑得一天到晚在家玩兒手機,回復快得像個淘寶客服:【我要左邊那條紫的項鏈,還有那個木雕小喇嘛和右下角的香薰爐。】
謝昳翻了個白眼:【用不用我給你裝一箱子回去?】
對面回了個歡快的表包。
謝昳不再跟貧,而是問了件正事兒:【舟舟,賀銘當初是怎麼跟你求婚的啊?】
對面這次停了許久,而后發了一條語音過來:【賀銘這人特有城府,我倆剛從非洲回來,他就當著我爸媽的面求婚,還暗示他們我和他已經生米煮飯了,就差個合法份你說我爸媽當時賊怕我又跑回非洲去,能不我就范嗎?
昳昳,你問這干嘛,江澤予跟你求婚了?】
謝昳規規矩矩打字:【沒有,我打算在拉薩跟他求婚。】
兩秒鐘后,韓尋舟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語氣驚悚:“我靠昳昳,你真打算在布達拉宮,呃跟江澤予求婚啊?
你,跟他,求婚?”
謝昳聽著對面宛如便的遲滯語氣,挑眉笑道:“怎麼,不麼?
你舍不得我?”
自從一個月前從病床上醒來,就逐漸有了和他結婚的打算。
謝昳一向是行派,正好這次兩人又出來旅游,便訂好了戒指,打算在拉薩把這事兒辦了。
“不是,我倒是盼著你趕嫁人,好加咱們北京城貴婦行列不是”韓尋舟吸著剛剛外賣買的波霸茶,口齒不清控訴道,“但是求婚這種事一般不都是男方主麼,你真打算自己來啊?
當時你們倆在一起就是你決定的,分手是你提的,復合還是你先張口的,你們家這是打算把上男下的地位貫徹到底啊?”
謝昳付了錢,那年輕小販黝黑的臉頰上帶了笑意,小心替用金的包裝紙把所有小件包好。
提著紙包在廣場上晃著,聳聳肩回答:“沒有啊,我們沒有上男下啊,一直是男上下,我很滿意。”
韓尋舟險些一口茶噴在屏幕上,好半天咕噥著來了句:“嘖,昳昳,你變了,你不干凈了。”
兩人又battle了幾句屬于十八的虎狼之詞,最后竟然是門雖晚但悟極佳的謝大小姐險勝。
謝昳掛了電話,又在廣場上轉了幾圈,找了個自認為最佳的求婚地點。
饒是謝大小姐的執行力再佳,也深知結婚和之前的種種都不同。
結婚,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一件神圣的事,是應該深思慮、莊嚴對待的。
從小見過家里長輩許多人不幸福的婚姻,比如謝川與劉夢。
但知道自己想得很清楚了。
時間如夢似幻,一眨眼他們已經走過了這許多年。謝昳不想,如果沒有期間這五年的分別,或許兩人早就結婚了吧,過著普普通通的小日子,守著一個不大的房子,生一兩個孩子。
柴米油鹽醬醋茶,生活過得清貧卻不乏味。
謝昳想想那畫面,竟然覺得也不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便覺得每分每秒都過得太快。
一輩子太短,又怎麼可能會乏味。
回酒店的路上,謝昳遇到個穿著喇嘛僧袍的出家人,非拉著說見印堂發亮、有慧,幾番恭維話下來大概意思就是想讓捐點香火。謝昳大學的時候選過藏傳佛教的選修課,一眼便發現這“喇嘛”連僧袍都穿錯了,上戴的飾品也廉價得像是小商品市場批發來的。
聽著他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較為白皙的,心里知道這是遇上個裝喇嘛的騙子。
嘖,在布達拉宮門口行騙,也不怕遭佛祖懲罰。
路過的幾個藏民見著這人,雖然不會說漢語,但都用眼神和作示意謝昳,離這人遠點,別被騙了。
謝昳沖那些好心的藏民們善意微笑,轉便走。
可或許是路上旅行的漢人大多都是三五群,也就一人落單,那假喇嘛竟然纏上了,甚至幾次手過來想要拉的袖。
謝昳沒那耐心跟他周旋,掏出手機按了個“110”擺到他面前,那假喇嘛氣急敗壞地啐了一口才不再糾纏。
臨走之前還撂下句玄之又玄的話:“對信佛之人不尊敬,就是對我佛不敬,你今日心想之事,必不能!”
也不知道他是真通了哪門子邪,還是瞎貓遇上個死耗子,最后那句還真是中了謝昳的心。
以至于一路皺著眉頭,就連回到酒店時腳步聲還異常沉重。
考慮過求婚的時間、地點和方式,可還真沒想過能不能。
不能?
難道他還能不答應?
謝昳懷著沉重心思打開酒店套房的大門,發現屋竟然沒有開燈,屋外夕已經落山,微弱的亮不足以照亮整個房間。
心理作用作祟,的預越發不好,于是皺著眉開了燈,而后才驚訝地看著面前的地面偌大的套房,從玄關至主臥整整齊齊擺了一只只今年各大品牌商的限量款包包。
彎腰拾起那些包,順著擺放的軌跡推開半掩的房門。
主臥那巨大的床上鋪滿了玫瑰花瓣,拼個心的形狀,而床前站著的男人著筆西裝,胡子刮得干干凈凈,那張英俊至極的臉上,笑容竟然有一些別扭和張。
是謝昳從來沒有見過的忐忑模樣。
他見到走進來,立刻單膝跪地,然后從口袋中拿出個紅絨包裝的盒子,打開那戒指上的鉆石,比起之前訂的,還要耀眼許多。
男人說話有一點點結,青得不像個閱歷過人的商業大佬。
并且他也說不出太聽的話,語氣中只有滿滿的認真懇求。
“昳昳十二年前我牽著你的手跑過幾條街,而從今往后,我想牽著你的手過完一生,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
“嫁給我。”
遠夜晚的布達拉宮燈火輝煌,面前跪著的男人如信徒般虔誠。
謝昳抬起下,做足了架勢,如王般出手優雅遞給他,讓他歡喜又抖著替戴上戒指。
卻其實已經淚盈滿眶。
原來那假喇嘛說得不算錯,今日沒能心想事,可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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