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卻山接著道：“黑營雖然是鶻沙請來的，卻並非隻聽鶻沙的話。九背後是長公主完若，想必正盯著瀝都府裏的一舉一。鶻沙先前做的荒唐事，做了便做了，幸好沒有造太大的損失。朝廷真正在意的是，誰能事。隻是無論是誰，都不能是我，我無幫無派，有功卻無基，回朝之後，日子未必會好過。”

完駿明白過來，大家都認為瀝都府是囊中之，在搶這座城的功勞，可倘若這功勞被一個漢人占了，朝中的新貴族舊貴族臉麵何在？到時候謝卻山隻會為眾矢之的。

但麵上，還是要客客氣氣地推托幾句：“你是韓丞相的心腹，他怎麽會不保你？說到底，帝姬的事上，我確實犯了錯，朝廷未必會再信任我。”

“鶻沙都能立下軍令狀將功抵過，大人為何不能？”

而且沒了鶻沙，瀝都府裏，隻能是完駿來管。黑營隻是間諜組織，完若野心再大，也管不了一支軍隊。明麵上，依然需要一個統領者。

“我不求功勞，可以將手上實權都予大人，隻求大人一件事。”謝卻山坦坦。

完駿麵一凝：“哦？”

“瀝都府畢竟是我的家鄉，我的家人都在這裏，人非草木，很多事，我難保沒有私心。可這怕會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令我自難保，鶻沙的事便是前車之鑒。而隻有大人做瀝都府真正的話事人，才能不讓旁人指摘。我想求大人，無論瀝都府形勢如何，保我家人好友平安。”

主將自己肋出，這便是謝卻山完駿信任的手段。

他要的是完駿到黑營麵前，將今晚的事待一遍。阿典是完駿審出來的，他的供詞是有可信度的。

謝卻山知道，自己的嫌疑已經很難完全洗了，但是可以利用完駿，暫時拖一陣子，能拖到宋牧川事之後，他的任務也算圓滿完。

“好，我答應你。不過……公子還要再等等。今晚整件事、船舶司、宋牧川，我都會自己徹查，包括方才這些口供，我也會再確認一遍。”

“那我就安心等大人的消息。”

謝卻山徹底鬆下一口氣。

無非就是派人去虎跪山山搜搜有沒有禹城軍的痕跡，再去船舶司翻一遍。

不過，禹城軍早就不在虎跪山了，就算他一寸寸搜，也什麽都搜不到。

至於宋牧川和船舶司……幸好宋牧川一把火燒了架閣庫，他在造船一事上的所有手腳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妙的是，這件事也能推給鶻沙。

就說他分明知道查不出任何證據，為了製造些疑點，自己燒了架閣庫。反正那麽多雙眼睛都看到了，架閣庫起火的時候宋牧川是不在場的。

當初想拿來咬死完駿的這些證據，如今錯差都用在了鶻沙上。雖然這是無奈之舉，但也好過全盤崩潰。

經過了驚心魄的一晚，謝卻山現在非常想要回家。

他想見南。

可在塵埃落定之前，他還得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