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藥了嗎?”他聲音放。
“沒有, 待會兒下樓看門診。”
梁彥平說:“今天還是有點冷,你出門穿厚些。那個粥……要加一點熱水再煮。”
“好, 知道了。”
葉詞其實沒什麼食,但胃里空著難, 鼻塞,頭痛,還怕冷。裹毯下床, 發現昨晚下的已經被梁彥平洗干凈, 掛在臺,飄飄。
樓下臨街的藥房有大夫坐診,這種時節傷寒流行,排隊排了好一會兒,看診拿藥,葉詞回家燒熱水,把苦得掉渣的藥片吞完, 倒頭又睡。
傍晚梁彥平給打電話, 響了很久, 最后被掛斷。
九點,葉詞回電,昏昏沉沉嘀咕:“彥平,我肚子好呀……”
撒的意味,他略一愣,放下手中的筆,問:“晚上吃的什麼?”
“蘋果。”
“就一個蘋果?”
“嗯,當時沒胃口,現在得咕咕。”
梁彥平問:“那現在想吃什麼?”
“番茄蛋面,樓下那家店一絕,可是已經關門了。”葉詞打個哈欠:“算了,我忍一忍,明天早上再去吃吧。”
梁彥平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掛斷電話。
項目組一小撮人還在加班,實習生買了個三明治回來,說:“梁工走了,我的任務是不是可以明天再?”
“他走了?”大家頗為驚訝:“不可能,他讓我今晚把平面細化圖做完,怎麼可能先走?”
“真的呀,我剛才看見他出去了。”
“肯定有什麼事吧,梁工不會比我們先下班的,我敢打賭,待會兒他還得回來,要不然我請大家喝一周的咖啡。賭贏了你們把我下周的咖啡包了。”
“哈哈哈,不賭不賭,我們又不傻,不上你的當。”
……
梁彥平趕在商場關門前迅速采購了一些食材,開車回葉詞的住所,埋頭進廚房忙活一陣。然后把從被窩里撈起來,抱到餐桌前坐著。
葉詞撓撓額頭,面前是熱騰騰的番茄蛋面,還有一碗瓜豆腐湯,看得直咽口水,立馬抄起筷子。
“小心燙。”梁彥平把外套搭在肩頭,接著轉走向門口。
葉詞愣怔地住:“你去哪兒?”
“加班。”
咬著筷子呆著他。
梁彥平拿起車鑰匙默然片刻,心頭一,又走了過來,葉詞抱住他的腰,腦袋緩緩蹭他膛,小聲呢喃:“別去了吧……”
悉的覺像一微小的火柴劃開,在漆黑石里,四周是冰冷墻壁,孱弱的火投棄置已久的油燈,一盞一盞點亮。
梁彥平用手掌輕的腦袋,結滾了滾:“我晚點兒回來,待會兒見,好嗎?”
“不要……”
他深呼吸,婉轉拒絕,但語氣溫:“別這樣,葉詞。”
仰起頭去,長眉微蹙,可憐兮兮又不能理解地著,目像月下瀲滟的溪流。
梁彥平這人從不喜歡做隨的事,他認為人的本能當中含有許多劣質的品,比如懶惰,弱,傲慢,嫉妒。他相信真正的自由源于自律,而非放縱自己向本能。
所以當他覺能夠掌控自緒與行為,就像能夠掌控人生和命運,心才會篤定。
為數不多的失控,大概都和葉詞有關。床上就不說了,當年兩人在一起就沒有節制,梁彥平承認,跟干那種事容易放縱,他認了,懶得抵抗約束。
可是床下再放縱就說不過去。
“記得吃藥,早點休息。”他的冷靜是高山之巔迎霜而立的大樹,不撼:“我得走了。”
聞言葉詞失地松開手,胳膊垂下來,悻悻地,轉過低頭生悶氣。
梁彥平那顆腦袋瓜。
“晚上我等你回來再睡。”冷言冷語放下這麼一句,拿起筷子干面條。
那樣子真像小狗發怒。
梁彥平心下輕笑,徑直離開。
*
午夜十二點,他放輕作開門回家,客廳亮著一盞昏黃臺燈,電視播放武打片,葉詞裹著毯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梁彥平去浴室洗澡,出來抱回房。
“彥平,你摟著我睡,行嗎?”葉詞稍微睜了下眼,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啞聲低喃:“冒差不多快好了,不會傳染給你的。”
梁彥平想,我也不怕你傳染啊。
“傻子。”他平躺下來,掖實被角。
葉詞考拉似的抱住他的胳膊,一手纏繞,一手順著下去,放在他掌心,然后分開五指進去,扣。
梁彥平微微僵。
是不是只有在醉酒和病中才會歇下防備,出一點點真心,等神大好又會變銅墻鐵壁,跟他若即若離,或者吵個天翻地覆。這麼下去還有出路嗎?他們千瘡百孔的關系還得起多磋磨?
梁彥平到一疲倦,關掉臺燈,黑暗中鼻梁,葉詞的呼吸輕輕浮在他肩下,沉緩,妥帖。
他出自己的胳膊,攬懷,嚴合地在上,綿綿,熱乎乎,兩顆撲騰的心臟兵荒馬,適應好幾秒后才逐漸趨于平穩,然后呼吸一致。
*
次日周六,葉詞清早起來,見梁彥平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什麼東西在看,沒太留意,自顧進浴室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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