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嬸兒指了指村道最末端的一家,隨即砰的關上了門。
“你找村正做什麼?”陸宇不由發問。
阮嬈嘆了口氣。
“不找村正,還要找里正,然后是縣令,最后是知府,只有這樣,我才能最快跟裴家取得聯系。”
陸宇立刻明白了的意思。
他們眼下就只是普通百姓,要見老爺,需要一層層的保舉才行。若是貿然找上門,怕是還沒找到人,就要被一頓殺威棒攆的遠遠的。
曾經看不上眼的地方,如今都了不可及的天,這種落差,還真的是……
他好歹,也曾是個正五品的前太醫啊!本不輸知府的好不好!
陸宇嘆了口氣。
“我那時候忙著逃命,就連裴璟珩給我的玉佩也不知掉到哪里去,如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份的東西,只能靠你了,陸宇。”
阮嬈沖他狡黠一笑。
陸宇頓時有種不祥的預。
半晌后,他們敲開了村正家的門。
“你們找誰?”
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婦人怯怯看著他們。
懷里的孩子啼哭不止,大約才兩個月大,哭的臉漲紅。
陸宇看了一眼,微微蹙了下眉。
“這位大嫂,請問村正在嗎?”
年輕婦人立刻轉頭看向正屋,“公爹,外頭有人找。”
說罷便去一旁哄孩子了。
村正剔著牙出來,像是剛推開飯碗。
“誰找我?”
他掀了掀眼皮,目在陸宇臉上轉了圈,有些疑,“你是誰?“
陸宇拱手一禮。
“我是宮里的前太醫,之前被許國舅抓走,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煩請村正能幫忙往上引薦,助我回京,來日定當重謝。”
村正一聽,頓時哈哈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突然冒出一口濃痰
吐到了陸宇腳邊,氣的陸宇頓時白了臉。
“哪兒來的騙子,居然騙到我常家村兒來了!你也不掃聽掃聽,許國舅都死了多久了!就連皇帝都換人做了!連這都不知道,居然還想騙老子?滾!要不然打斷你的!”
村正說完就要關門,卻被陸宇一下抵住了門。
“你家小孫子啼哭不止,乃是腸臃之癥,夜里必發高熱。你若信我,我現在就可以幫他醫治,你若不信,我就在外面等著你來求我!”
說完,他轉拂袖離去。
“呸!”
村正朝他啐了一口,砰的關上了門。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
院子里頓時響起驚呼,還有人的哭聲。
木門再次打開,村正慌慌張張跑出來,一把揪起躺在晾谷場的陸宇。
“你個王八羔子!都是你咒的!老子剮了你!”
“你剮了他,你孫子才徹底沒救了。”阮嬈在一旁冷冷道。
“還不快點帶他過去救孩子?”
不等村正有所反應,里面的年輕婦人抱著孩子披頭散發的跑了出來,撲通一聲跪下。
“他打擺子了!求你救救他啊!”
陸宇立刻從手里接過孩子,直接向孩子的肚子,手法嫻的往下一推,隨即將孩子翻過來一手托著,另一手朝向阮嬈“給我遞針。”
阮嬈在一旁充當藥,他要什麼,就給他遞什麼。
不多時,孩子突然連連往外吐,又接連放了幾個響屁,呼吸總算是順暢了。
“你們給他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引發了腸壅。”
陸宇面無表道。
“雖然暫時緩過來,但還需要幾天針灸推拿的治療才能除兒。”
年輕婦人頓時喜極而泣的從他懷里接過孩子,不停道謝。
村正再次抓住了陸宇,只不過,這次是抓住了他的手。
“你可不能走啊!這幾日就在我家住著!給我孫子看好了為止!”
老頭十分激,生怕陸宇跑了似的。
陸宇掀起眼皮子看他,“讓我治病可以,那我有什麼好?”
“你要什麼,我全答應你!”
“不就是引薦給里正,等我孫子好了,我立馬帶你去見他!”
于是接下來的三日,他們住在常家村好吃好喝,好好養了兩天,直到第四日的午后,才見到了里正。
見面之前,常村正還特意小聲提醒,“里正家里的老母不良于行,一到天下雨更是下不來床。你若是求他辦事,只管朝這上面使勁兒,他是個大孝子,你救了他娘,只要他能辦到的,一定都給你辦妥了。”
陸宇點頭,“多謝。”
這次很順利,他們在里正家里住了五天,第六日,陸宇終于見到了縣令。
酒桌上,里正在縣令面前將陸宇的醫夸的天花墜,對陸宇的醫份更是信任無疑。
縣令經不住里正的巧舌如簧,三兩杯酒灌下,迷迷糊糊中便修書一封,還讓下人備上了點薄禮,送阮嬈他們上了去府衙的路。
經歷這麼一番波折,阮嬈終于見到了襄州知府孫仕通,面白無須,白白胖胖,有點像年畫上的娃娃,一臉和善的朝他們瞇眼笑。
“你就是許太后邊的醫?”孫知府打量著陸宇,笑瞇瞇的夸贊,“居然這麼年輕,真是后生可畏啊。”
陸宇拱了拱手,“府臺
大人謬贊了。”
孫知府又看向阮嬈和旺兒,“這位是……尊夫人和令郎?”
“不,這位是英國公夫人。我們好不容易逃出偽帝的魔爪,這幾個月一直躲躲藏藏,不久前才得知,偽帝早已伏誅,于是這才敢進城,想求府臺大人派人去上京的鎮國公府報個信兒,讓他們把夫人接回去。”
孫知府立刻瞇眼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小事兒,都是小事兒,呵呵呵。”
“你們幾位只管在這兒安心住下,我這就去派人報信兒。先失陪了。”
說完,他邁著短的兒走了出去。
阮嬈從方才就開始觀察這個孫知府,總覺得他笑的假惺惺的。
“旺兒,去,悄悄跟著他……”
阮嬈低聲囑咐了幾句,旺兒立刻聽話的跑了出去。
孫知府出了門,轉過假山,立刻就跟師爺了頭兒。
“老爺,您真要派人去報信兒麼?”師爺狗的問道。
“報,怎麼不報,這麼好的立功機會。”孫知府笑的一臉意味深長。
“本正愁沒什麼可孝敬那位的,如今好不容易出來個瓷兒的,還的是他最在意的痛,你說,本只要把這對狗男抓了,親自押送到他面前,他會不會給本記上一功?”
“會!肯定會給老爺加進爵!”師爺諂一笑。
“聽說那位先前得了夫人的死訊,足足躺了一個月才下床。”
“小皇帝還以國喪之禮將其下葬,賜下謚號,可謂是極盡哀榮,尊貴無比。”
“呵,不知哪里來的鄉佬,居然敢瓷敏慧夫人?真是不知死活!”孫知府冷笑。
“你去安排一下,待會兒找人把他們捆了,明日就押解他們去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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