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姐,這里。”趙書殷勤打開車門,把休假中的老板請進車里。
一個星期沒見,老板沒有任何變化。細長眼尾高挑凌厲,紅勾勒出薄艷的形,眼睛微瞇,像一團慵懶待燃的火苗。因為在休假中,沒有穿正裝,而是簡單的牛仔,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腳踝,愈發艷干練。
見老板氣不錯,且沒有任何不悅,趙璐終于松口氣。
拿出準備好的正裝,遞給對方,“李工還在醫院掛水呢,況很穩定,估計晚上就能出院。只是麻煩您跑一趟。”
今天下午,原定給甲方送標書。沒想到項目負責人和總設同時被一份外賣毒倒,人倒是沒事,但都在醫院掛水呢,肯定不能出來。
公司還有其他人,但資歷不夠,讓他們送標書,顯得不夠尊重甲方。好在項目設計時,溪姐全程跟著,什麼問題都懂,能代替項目負責人跑這一趟。
“人有旦夕禍福,誰都不想發生意外,人沒事就好,”越長溪換上白襯衫,正在扎頭發。領口的幾個扣子沒有系,出大片鎖骨,和若有若無的影起伏,懶散道,“咱們公司是不是水逆?最近總出事,要不找個大師看看吧。”
生活很神奇,它能在經年累月中磨平所有棱角,也能在歲月蠶食下平復很多傷痕。
今天已經是越長溪回到現實的第三個月。
本該死去的那一天,平淡而安穩地被度過。沒有突發的疾病、沒有痛苦不堪,只請了假,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就度過了曾徹底改變命運的那一天。
平常地讓忍不住唏噓。
再之后,就是正常上課、參加社團活、期末考試。與越長溪想象的不一樣,不僅沒有傷心絕,還很快投到忙碌而規律的學習生活中。而那些痛苦,仿佛隨著舊世界的記憶一同被忘,只剩下浮掠影,極偶爾時,才會在眼前閃過。 最后一場考試結束后,看著同學們發自心的笑容,越長溪甚至有些恍惚。明明什麼都沒做,可那些疤痕,卻已經被神奇地愈合。
收拾好文,越長溪一抬頭就看見班長笑意盈盈的臉,葉錦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溪姐,你假期留校麼?我想搬去和你住兩天。”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年人也各有們的難,越長溪很地沒有詢問,只賣著關子道,“我不留校。”
眼見葉錦眼可見地沮喪,又笑著開口,“但因為我出去旅游,整個假期都不在,所以房子全歸你。”
學校宿舍條件不好,租房住的也有很多,但八班生,葉錦思來想去,也只能問越長溪。問之前還有擔憂,好在對方什麼都沒說。
出激的笑,“謝謝你。”
從書包底部翻出一串鑰匙,越長溪將備用鑰匙給對方,調皮地眨眨眼,“這有什麼可謝的,反正水電費都是你自己,而且,我還要謝你幫我打掃房間呢。”
葉錦曾去過越長溪租的房子,只能說,和越長溪干凈漂亮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房間更像是兇案現場,還是剛剛被打劫過的那種。
說完這話,兩人都笑了。只是葉錦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眶,又低低重復了一遍,“還是謝謝你。”
將擋在對方眼前的劉海別在一邊,越長溪聲音也幾分,“沒事,誰都需要幫助的時候,我也一樣。”
剛回來的時候,雖然的格已經完全不同,但是想要融悉卻陌生的世界,越長溪還是有些膽怯。而且因為已經大二,朋友圈子已經很牢固,很難突然進去,但是葉錦很快就接納了,越長溪也擁有了第一個朋友。
第一個總是不一樣。
大家基本都收拾好東西,但教室仍然人聲鼎沸,同學都就著剛才的考試討論。帶著厚重眼鏡的學委突然跑過來,“溪姐,你說選擇最后一道題,選B還是選C。”
這樣的話題,以前從來都不會問到越長溪上,哪怕常年是班級第一,但因為格緣故,同學們不和談。雖說大家素質都很高,不至于霸凌或者欺辱,但也多多避開。
稍微想了一下,越長溪很肯定地回答,“選B。”
又拿出草稿紙,給對方演示了一下計算過程。
講解的過程,周圍幾個同學自發湊過來,有的懊惱,有的高興。等三下兩下講完,后知后覺的學委才突然發現葉錦哭了。
學委大概是個鋼鐵直男,直接問,“哎呀,就一道選擇題,錦哥也不至于哭吧。”
葉錦瞪了對方一樣,沒說話。
越長溪卻很自然地摟過的肩膀,笑道,“你別煩。錦哥最后一道大題算錯了,氣哭的。因為昨天才看過原題。”
“這種最氣人了。而且老師分明說這個知識點不考的,我也沒細看,”學委一副我很懂的樣子,末了又補充道,“但是我沒錯。”
葉錦:???小伙子你這麼不上道,是欠收拾了吧。
被學委一打岔,同學們哄笑著散開。愉快的假期開始,什麼考題、知識點立馬被忘在腦后,有心急的同學,已經張羅著回寢室收拾東西。
越長溪也差不多,春運將近,一票難求。定的火車票是晚上六點的,行李什麼已經收拾好,但是再加上趕往火車站的時間,也只是剛剛好。
和葉錦打個招呼,“鑰匙給你,什麼時候去都行。我今晚的票,就先走了。”
困擾的事被解決,葉錦心不錯,難得出個笑容,“旅行愉快,我們下學期見。”
正午的順著窗子灑下,映出跳的塵土。越長溪背上包揮手。
“好的,我也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一定會好的。
//
到達火車站時,距離發車還有一個小時。候車大廳坐滿了人,越長溪轉了兩圈,決定去二樓飲品店坐下。
飲品店就在樓梯口,轉個彎就到了。沒等點東西,就聽見角落傳來幾道歡快的聲音,“溪姐,過來坐呀。”
回頭,是兩個直系學妹。
們是葉錦在學生會的部員,和越長溪見過幾次,慢慢也悉起來。兩個學妹格都非常好,是那種遇見悉的人、哪怕繞過半個場也要打招呼的小太。
越長溪很喜歡們。
點完東西依言坐下,三個年齡相仿的小姑娘很快聊起來,們默契地沒有提學習,話題全部圍繞在假期去哪玩,最近有什麼新鮮事。
兩個孩話多,卻不聒噪,嘰嘰喳喳像是兩只山雀,只是單純坐在們邊,就會到愉快。
咬著吸管,越長溪淺淺笑了。
曾經以為世界棄自己,卻不知,是先棄世界。
自己不別人,又怎能被。
……
發車時間很快到了,越長溪和兩個小姑娘道別,并功收獲了兩聲甜甜的“學姐再見”,和幾包小餅干。在等待檢票的時候,撕開包裝嘗了一塊。
甜得膩牙,但喜歡。
吃著小餅干,一路跟人群晃到車廂,越長溪只買到坐票。雖說要坐一夜,但是能一直看著窗外的風景,也很好。
買的是普通票,四個座位兩兩相對,坐在旁邊的三個孩是一同來的,看樣子也是學生,氣質很干凈。越長溪只幫們抬了一下箱子,就又收獲了很多零食。
對面的孩拿出一包牛糖,微笑的樣子把整個昏暗的車廂都照亮。
“謝謝你,同學。”
人生的很多時候,幸福其實都已經遞到你眼前,只要手,就能接住它。
多年過去,越長溪終于學會了在恰當的時候出手。
接過那包糖,心底最后的霾也散去。
失了,那又怎樣。
還年輕,路上還有很多風景等著去看,很多人等著去,大可不必傷心難過,甚至一蹶不振。
況且誰的20歲,不是在跌跌撞撞中度過。
越長溪剝開一塊糖。
嗯。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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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十二個小時的火車,第二天早上六點,車廂到達終點站,也是越長溪此行的目的地——新南。
新南是個很小的三線城市。既非山水圣地、也不是文化之都,甚至在信息如此發達的年代,網絡上的信息也寥寥無幾。
唯一有些名氣的地方是它的姻緣廟,據說是某朝皇帝親自督建,已經不可考證,但是附近省份的一些小還是會來祈求姻緣。
查資料時,越長溪盯著點評件上、無數散發著紅泡泡的照片默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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