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主子早有代的話，嬤嬤又不能不做。

思量了幾瞬后，到底還是咬牙，依著蕭璟的吩咐。

嘆了聲后回道“是絕育的湯藥，不過姑娘放心，不罪的，主子本就心疼姑娘，哪里能真舍得讓姑娘您遭罪呢。”

蕭璟會心疼？怎麼可能。

云喬自嘲一笑，攥著那碗“絕子湯”的手指微微泛白。

嬤嬤瞧著心疼，沒忍住勸道“姑娘何必如此呢？主子那樣心疼您，又一慣是喜您的，您但凡低個頭認個錯，他哪有不依你的。

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主子出極貴，遠非尋常宦子弟能及得上。

養尊優的人，難免子霸道些不夠諒，姑娘順著他哄著他，說不準，來日能求個恩典生育子嗣，待得我家主子掌家，迎姑娘進門做個有名分的妾室，也不是不能。”

嬤嬤話里話外都是為云喬考量，可云喬此刻哪里聽得進去。

攥了那藥碗邊沿，瞧著嬤嬤的眼睛里蓄了淚水。

苦笑道“嬤嬤，我是正經人家的兒，也是明正娶嫁了我的夫婿，夫家再如何折辱輕賤，我到底也是正頭夫人，便是和離仍是良家。

可是他呢，他我賣為奴，他一再輕賤于我，事到如今，我早沒有了選擇。

若是萬事都能由著

我自己心意，你當我，甘愿給他為奴為婢嗎？你以為我會一心盼著他大發慈悲，給我個妾室的位份，給我棲之地嗎？

若是真能自己選，我橫死街頭，也不想被他這樣辱。”

云喬話落，昂首將手中湯藥一飲而盡。

藥碗里一滴不剩，將空了的湯碗遞給嬤嬤，揚手抹了邊那幾點褐藥。

忍著苦，將藥悉數吞咽下。

嬤嬤嘆了口氣，沒再多言，拿了藥碗退下。

云喬拉過被衾，重又躺下。

外頭天已然大亮，初的第一縷晨曦過窗欞落在眼角，將那滴無聲無息淌出的眼淚，襯得分外斑斕。

房間外頭，原本該在書房里等著嬤嬤前去回話的蕭璟，此刻正立在門外屋檐下。

清晨的同樣罩在蕭璟上，他抬手著眉心，一的疲憊。

嬤嬤緩步出了房門，剛一闔上木門，回頭便撞見了立在屋外檐下的蕭璟。

嬤嬤心下微驚，不知里頭和云喬的話，蕭璟聽到了多。

“主子……”猶豫的輕緩了聲。

蕭璟著眉心抬眼看向嬤嬤，半晌后，接過了那空了的碗。

冷聲道“想橫死街頭是嗎？我看是不知道，橫死街頭的人，都是什麼樣的凄慘下場！”

他著碗沿子的手指格外用力，幾乎將那藥碗的邊沿的裂開了幾分。

藥碗裂在掌心，劃破了蕭璟皮。

幾滴珠從手上滴落，墜在門前石階上，染污了干凈的階石。

蕭璟目沉沉，緩步走下了臺階。

幾瞬后，停在石階前頭不遠的樹下，側首向室的窗欞。

窗欞未曾闔上，遠眺之時，約能瞧見幾許云喬的影，又好似什麼都瞧不見。

他原本是想要等嬤嬤送完了藥后，等嬤嬤前去回話的。

可后來坐在那書房里，心里卻焦灼不安。

鬼使神差的出來，走到了臥房外頭，做了宵小竊聽旁人言語之事。

他實在是想知道，云喬知曉他給當真送了絕育的湯藥時，會是什麼反應，也實在想知道，會不會有一一毫的還是想給他生個孩子，又是不是只是在同他賭氣。

可是，當他走到臥房門外時，瞧見的卻是毫不猶豫飲盡那碗“絕子湯”。

他瞧不見半點不愿，聽不到半句求饒服。

反倒，只聽到那些不亞于尖刃刺刀般的言語。

口口聲聲說著對他的恨意，

說，甚至更愿意做那個在沈家被辱折磨的，也不想跟著他。

說，無非是沒有選擇，被無奈，才會不明不白的跟著他。

說，若是能讓選，寧肯橫死街頭，也不想和他糾纏。

真是可笑。

他費心保下的命。

卻換來這樣結果。

既是如此，那不如，就讓瞧一瞧，真正橫死街頭的人，是什麼樣的下場。

也讓知道知道，沒有他，連命都不能自保。

蕭璟閉了閉眸，嗤笑了聲，突地道“過些時日，沈家抄斬之時，我會親自帶云喬過去瞧一瞧行刑，安排護衛提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