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輔導員辦公室出來，顧言川幫把資料塞進書包里，“言言，走，我帶你去機房選課。”

剛說完這話，顧言川的手機響了。

他低頭一看，是姜力言，四中的同學，校籃球隊的。

姜力言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干嘛呢？

顧言川眼底閃過一狐疑，按下了接聽鍵。

殊不知對方第一句問的卻是：“川哥，傅南依好像要被送去國外了？”

顧言川一怔，“誰說的？”

“啊？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顧言川立刻張起來，語速都快了，“這都是誰跟你說的？”

“我陪我媽媽來醫院看病，順便去看了一下傅南依，聽見醫生說傅家人打算就把傅南依移給國外的一家植人康復中心，明天就走……”

顧言川的臉隨著對方的話一下子慘白了下去。

他握著手機的手了，卻還是沒抓住。

“啪嗒”一聲，顧言川握著的手機猝不及防地掉在了地上。

“三哥？”顧言溪不解地看向他。

顧言川僵地從地上撿起手機，將未掛斷的電話掛斷，嚨有些發地喃喃自語道：“傅硯辭不該這樣，那麼遠的地方，他怎麼忍心就像扔包袱一樣把扔過去……”

“不行……不能這樣，我得去找他……”

“言言，我現在得去醫院看傅南依。”

顧言溪沒聽清電話里說了什麼，看他這六神無主的樣子，還以為傅南依又出事了，連忙握了顧言川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開車從京大去了市中心醫院，顧言川一下車就快步跑向住院大樓。

顧言溪跟在他后，心里也直打鼓。

跑到走廊盡頭的病房前，顧言川快速地推開房門，看到空的病房，心臟猛地墜了一下。

他掏出手機給傅硯辭打電話。

電話許久才被接通。

“你把依依弄到哪里去了？”

對面的傅硯辭聽著他來者不善的語氣，愣了愣，“你想做什麼？”

“我問你，傅南依去哪里去了？”顧言川臉沉得可怕，“為什麼不在病房里？”

對面沉默，沒有出聲了。

顧言川開口還想質問，卻看見隔壁病房的門被推開。

傅硯辭就站在門口看他，手中還拿著手機。

顧言川的視線越過傅硯辭，眼底撞見躺在正中央病床上的。

他瞳孔了一下，然后一步一步，緩緩地向走了過去。

“依依……”

顧言川看著著虛弱和蒼白的臉，很輕很的聲音喊的名字，“傅南依。”

還好，還在。

顧言溪和傅硯辭站在門邊默默地看著他，不敢打擾。

顧言川忽然移開了凝視傅南依的視線，黑眸猶如冷箭一樣直直地看向傅硯辭，冷聲質問：“你想把傅南依送去國外，是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浮現出一冷的煞氣。

仿佛只要傅硯辭說“是”，他就會立刻暴怒。

然而傅硯辭還是在他警告的視線下說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明天我會送去國外。”

顧言川的臉立馬就變了，他沉著臉吼道：“傅硯辭，你可是哥啊！”

傅硯辭對上他的視線，眸一片清冷，“對，我是哥，所以我做什麼決定都是為好。”

“為好？”顧言川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冷嗤，“為好你把送去那麼遠的地方，你確定那里的護工能照顧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作為最親的人，甚至連趕著去見最后一面都做不到！”

傅硯辭嚨了，盯著顧言川良久，最后只是緩緩地出一個數字。

“59.25%。”

顧言川一怔，“什麼？”

“59.2%的概率。”傅硯辭說，“那里的康復中心，針對昏迷植人的復蘇概率，是59.2%。”

“顧言川，我不得不這麼做。”傅硯辭聲音低落道。

顧言川角了，看著傅硯辭，忽然嚨里像是卡了石頭，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打聽了很多康復中心，只有那家是最靠譜的，我派人做了背景調查，后續還會安排專門的人去盯，不會有問題的……”

顧言川回到病床邊，怔怔地看著病床上的人，他輕輕地握住的手。

良久，他才角抖地囁嚅道，“這是一件好事……”

眼眶卻紅了。

顧言溪疼惜地看著他，“三哥……”

顧言川迅速地抹了一下眼眶，“我沒事，傅硯辭說得沒錯，這是為好，應該去。”

顧言溪心中酸。

跟顧言川一樣不舍。

顧言川蹲在病床邊，將手進兜里，出一條銀的手鏈。

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天導購跟他說的話：

“它的寓意是——為你摘星攬月，給你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偏寵。”

他將這條未來得及送出手的項鏈親自戴在了心之人的手上。

然后，默默地起，轉離開病房。

醫院的空氣永遠都充斥著濃濃的消毒水味，這樣的味道他每天都在聞。

心里像是有什麼東西空了，有冷風往腔里灌。

顧言川如同游魂一般走了一段路后停下腳步，扶著墻，緩緩地蹲了下來。

腦海中回憶起關于的一幕幕。

“從明天開始，你每天都得給我輔導英語聽力。”

“為什麼？”

“拿人手短吃人，你吃了我的糖，不得聽我的？”

“……”

“顧言川，推了鐘雪是我一個人的事，你何必把自己牽連進來呢？”

“這算什麼牽連？就算沒有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我不是什麼好鳥。”

“我干的就是我干的，你都不應該把我犯下的錯攬到你的上。”

“傅南依，就沒有人會在乎真相究竟是什麼樣，他們只會抓住槽點瘋狂詆毀你，我希你永遠不要低估路人造謠生非的本領，以及流言蜚語的傷害。”

“……”

“傅南依，你知道嗎？在我心中，你就像是天上的一皎白的月，我想你一直耀眼。”

“……”

“吶，我給你帶花了。”

“你為什麼給我帶玫瑰花啊？”

“你喜歡嗎？”

“……”

“依依，教我彈鋼琴。”

“我沒時間教你。”

“顧言川，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

“……”

“顧言川，你湊得太近了。”

“按照我教你的指法練一遍。”

“好，看我彈。”

“……”

“依依，我想以男朋友的份請你吃飯，你會來嗎？”

“我會，你等我。”

“……”

后來他再也沒有聽到的聲音。

再也沒有。

顧言川終于按捺不住心的悲傷，陡然間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