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玉樓”吃了晚膳，我帶他逛熱鬧的夜市。

今日他穿了一件撚金毬紋錦袍，襯得愈發倜儻不群、卓爾不凡。我則穿了一襲雙蝶繡羅，想著不能這樣辦事，就在綢緞莊買了一套素雅長袍換上，再戴一頂襆頭，勾著他的手臂走進城中姑娘最有風的酒樓。

汴京城中，青樓院有三種：瓦子勾欄，酒樓，歌館。

隻要有錢，在秦樓楚館自然無往不利。

包了一間上等的奢華廂房，擺上最時新的酒菜佳肴，點了最麗、最有趣的姑娘，阿磐局促不安地坐著，任憑這些巧笑爭妍的姑娘們、遞酒、調戲。

本是黝黑的臉膛，因為姑娘們的鶯聲燕語而更黑了，他臉如鐵，推拒著姑娘們的靠近，卻怎麽也無法逃們的糾纏，越發心煩氣躁。

我坐在他對麵，一派悠閑，兩位姑娘伺候我飲酒，我鄉隨俗地摟著們的腰，著們的臉蛋，就像登徒子一樣輕薄。

阿磐惱地瞪著我，好像問我為什麽來這種煙花之地。

我笑盈盈地舉杯飲酒，“姑娘們，好好伺候我大哥，誰能夠贏得我大哥青睞，重重有賞。”

姑娘們聞言，立即笑獻，又是勸酒，又是夾菜，對他上下其手，好不熱鬧。

阿磐皺眉頭，恨恨地瞪我，示意我盡快離開此地，又好像警告我，有何後果，我需自負。

我開心地笑了。

阿磐毫無招架之力，看著我得意洋洋的笑臉，麵一變，俊的眼眸突然風流起來。

大變，他的態度與方才截然不同，接了姑娘們的酒，摟著姑娘們的腰肢，與姑娘們溫低語，笑意閑散，就跟流連煙花之地的公子哥兒、風流才子一模一樣。

果不其然，世間的男子沒有一個是正經的，再青、再專的男子，也不住風子的弄與溫。

阿磐也不例外。

本想試探一下他的秉，沒想到竟得到這樣的結果，原來，我還是看錯人了。

我生猛地灌下三杯酒。

一個做昭雲的姑娘要與阿磐飲杯酒，他欣然應允。

就在他們叉手臂之際，我紅了眼，豁然站起，喝道：“放肆！”

阿磐與姑娘們皆是一愣，目瞪口呆地盯著我，奇怪於我的反常之態。

阿磐喝了不酒，已有兩三分醉意，醉眼迷濛，嚷著繼續飲杯酒。

昭雲見此，作勢就要與他飲下杯酒。

我衝過去，揪著昭雲的襟，將拽起來。

昭雲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公子，您嚇壞奴家了。”

“啪”的一聲，我揚掌，狠狠甩過的臉。

“公子為什麽打人？”昭雲捂著臉，憤怒地問。

“你沒有資格與他飲杯酒。”我怒視阿磐，爾後揚長而去。

其實，隻是逢場作戲罷了，而且是我帶他去的，又何必大肝火？我這不是自找罪嗎？

可是，一看到阿磐那樣對待別的子，我就克製不住心中的妒火。

衝出大街，穿過人，我漫無目的地跑著，努力忍回熱淚。

手腕一，一抹軒昂的人影靠近我，我知道是阿磐，想掙開，卻掙不開。

他拉著我，來到行人較的街尾。

手掌扣在我的脖頸，他將我擁懷中。

此時此刻，淚雨如傾。

“是我不好，我讓你咬，可好？”阿磐低沉道。

“杯酒隻能與小貓咪喝，臭石頭這輩子都不能和別人喝，可好？”

“我終於知道，小貓咪這麽在乎臭石頭。”

“你得意。”我伏在他的膛上，淚水蹭在他的錦袍上。

阿磐鬆開我，為我拭去淚水，我啞著嗓子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勾住我的腰肢，“你想如何罰我？”

我低垂著頭，下頜被他抬起，下一刻，沾著淚水的被他吻住。

接下來，我們觀賞街邊雜耍，阿磐牽著我的手，以防被擁的人衝散。

一戶大院門前，主人家擺下臺，若有興趣者中一盞燈籠，可得四兩銀子；若一箭連續中兩盞燈籠，可得八兩銀子；若一箭連續中三盞燈籠，可得十二兩銀子；最多的是五盞燈籠，可得五十兩銀子。

這戶人家每逢八的日子就在大門前擺下臺，已有半載，不過，據管家說，隻有一人一箭中兩盞燈籠，隻有三人中一盞燈籠。我玩過兩次，中一盞的，我是其中一個。

我宋尚文不尚武，朝上也以文臣節製武將，因此宋人大多手無縛之力，拉不開那弓。

阿磐懷武藝，不知可會？

我再玩了一次，依舊隻得四兩銀子，那豎列的兩盞燈籠，看來與我無緣。

連續五位興趣者箭，皆是不中，那管家搖搖頭，吩咐下人收攤撤臺。

“我來試試。”阿磐揚聲道。

“石頭哥哥，你會？”我心頭一喜。

他笑著我，“我們玩兩次，第一次，我教你怎麽。”

了兩次箭的銀子，一兩，阿磐從弓勁小的木弓和邦邦的鐵弓中選了鐵弓，示意我擺好姿勢。我拉弓扣弦，嘀咕道：“雖然我很想一次中兩盞燈籠，不過我可不想出糗。”

他站在我後，兩手分別握著我的手，在我耳畔道：“信我。”

也許，他真的會呢，跟六哥一樣好。

他幫我整好姿勢，微抬我的手，弓如滿月，對準第一盞燈籠。

我的心怦怦直跳，從未將弓拉得這麽滿，從未覺得雙臂充滿了勁力。

隻聽得他一聲“鬆指”，我的手應聲鬆開，鐵箭飛出去，衝破第一盞燈籠，接著又是一聲“噗”的響聲，第二盞燈籠也破了。

連中兩盞？

我驚喜興得尖起來，拽著他的手臂，“連中兩盞，石頭哥哥，你太棒了。”

管家微微挑眉，有些驚訝，圍觀的人群發出讚歎聲與掌聲。

阿磐隻是淡淡一笑，拂開我的手，拿起鐵弓，雙臂展開，隨便一拉，就像時常習那般輕輕鬆鬆地瞄準五盞燈籠。

這時，他那雙黑眼微微瞇起，眼神如鷹銳利，隨意一鬆手，那利箭風一般地出，疾速得追風逐月一般，迅疾得令人不敢眨眼。

噗噗噗噗噗，連中五盞燈籠。

連中五盞者，需勁力與速度兼，缺一不可。

者勁力大，鐵箭所的衝擊力便大，才能一次地擊破五盞燈籠。再者，若是速度慢了，鐵箭就會被燈籠所阻，末梢的衝擊力會越來越小，就無法擊破後麵的燈籠，因此，速度奇快，才能連中五盞。

好像隻是眼一花，又似隻是眨眼的功夫，未及看清，那鐵箭就擊破了五盞燈籠。

全場寂靜。

須臾，掌聲如，圍觀的人高聲好，讚歎阿磐神乎其技的。

那管家震驚得呆住，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不不願地拿出五十八兩銀子給阿磐。

在眾人或驚歎或羨慕的目中，他拉著我離開。

來到人的地方，阿磐輕拍我的臉頰，“怎麽了？嚇著了？”

看著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我喃喃問：“石頭哥哥，你為何不投軍呢？以你湛的與高強的武藝，必定可以保衛我大宋山河，那些金人就不敢侵我國土了。”

“小貓，其實我也想……不過，我比較喜歡自由自在，不拘束。”他頗為猶豫。

“為了我，你可願意從軍？”我滿懷希地著他。

“我再想想，好嗎？”

“好。”我也不願強人所難，隻願他慎重考慮考慮。

從此，我發覺他俊俏的黑眸異於常人，有著漂亮的澤，更有著駭人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