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的雙掌掐住我的腰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住我的,直至我全,在他的懷裏才放開我。
“不許喜歡別的子!”
“不許勾引別的男子!”
我們竟然同時出口,而且都以兇悍、霸道的語氣說出來。
接著,我們又不約而同地喊了兩句。
“不許別的子!”
“不許看別的男子!”
“你敢勾搭別人,我摳出你的眼睛!”
“你敢勾引別人,我打斷你的雙!”
初夏時節,日微炙,我僅著輕紗綠羅,全冰涼。
樹梢的辛夷花已經凋落,滿地殘紅,夏風吹過,偶有一朵完整的辛夷花在地上翻滾。
那些歡快霸道的話語仍在耳畔回響;
那些意的場景仍然曆曆在目;
那些鮮活妙的記憶仍在心中翻滾。
可是,人已去,已斷。
舉目仰,辛夷樹依舊翠盈盈,四周依舊悉得令人不忍再看。
石頭哥哥,你在哪裏?你在哪裏?
石頭哥哥,但願你沒有來過,早已把我忘卻。
石頭哥哥,但願你已經來過,再也不會見我。
“帝姬,天不早,該回去了。”雪兒行至我後,低聲規勸道。
“是呀,帝姬,今晚是太上皇後的千秋壽辰,帝姬必須趕回去慶賀呢。”霜兒提醒道。
已過了兩個時辰,也罷,該回去了。
該悼念的,都悼念了,該忘的,也必須忘了。
從此,再也沒有辛夷樹林中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小貓,隻有大宋沁福帝姬,趙飛湮。
淚眼風幹,轉,舉步,我突然見,遠方一抹黑影迅疾地奔向辛夷樹林。
策馬奔騰,疾如閃電。
我著那人影,心跳加劇,雪兒和霜兒不解地看看我,又看向疾速趕來的一人一馬。
那騎在馬背上的年輕男子,俊而,有著世間最的眼眸,最剛毅的男人味。
是的,我一向認為騎馬的男子最、最有男人味,阿磐就是這樣的男子。
此時此刻,那馬上男子虛幻得恍如天界神明。
眨眼間,那一人一馬已至眼前。
他躍下馬,衝過來,擁著我,雙臂如鐵。
這個擁抱致得令我眉骨酸。
雪兒和霜兒驚詫地瞪大眼睛,正要衝過來,被我的目阻止了。
們再看兩眼,便遵從我的眼神示意,爬上馬車待著。
以為他不會等我,以為他不會再來,未曾料到,還是與他相見了,雖然辛夷花已凋謝。
阿磐,我的石頭哥哥,我全心全意著的男子。
他抬起我的臉,俊俏的眼中布滿,目纏綿,“小貓,謝天謝地,我終於等到你了。”
大半年未見,他憔悴了,是為我而憔悴嗎?是因為等不到我而憔悴嗎?
我凝噎無語,他吻著我的眸,吻去我的淚水,溫得令我心痛。
然後,他吻著我的,熾熱如火,沉醉於再次重逢的喜悅中。
他的右掌扣著我的後腦,左臂扣著我的腰肢,我彈不得,在他的深與癡狂裏漸漸沉淪……
我很想回應他,更想滿足自己對他的依,可是,我已不是我。
他可懂得?
突然,那雙鷙的眼睛出現在我眼前,以一種淩駕於一切的姿勢,霸道地拆散我們。
那雙戾眼瞪著我,就像一柄雪亮的鋼刀,一寸一寸地淩遲著我的軀。
渾一震,我猛地推開阿磐。
他怔忪須臾,眼底翻滾的熱悄然褪去,“小貓,怎麽了?我是石頭哥哥。”
嗓音沉啞,小心翼翼。
“我不是小貓。”我冷淡道。
“你怎麽不是小貓?”他麵大變,“你明明是小貓。”
“我是小貓的妹妹,姐姐已經死了。”我漠然道,心如刀割。
“不是,你不是小貓的妹妹。”他幾乎抓狂,握住我的肩,“如果你是小貓的妹妹,你敢讓我看看你的雙足嗎?”
是的,腳踝上的桃花烙印,以及鎏金桃花紋腳環,無法蒙蔽他。
我不想哭,可是,那滾燙的淚水控製不住地往下掉,往下掉。
“小貓,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無論是什麽事,我都有法子解決。”阿磐再次為我拭淚。
“你要我從軍,要我建功立業,我願意,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
“小貓,是不是你父親婚?”
心中一,我堅定了心念,道:“是,我已經嫁為人婦,不再是以往的小貓。”
他的瞳孔急劇一,痛從瞳仁深散開,彌漫了整張臉孔,他質問道:“為什麽不等我?我說過,辛夷花開的時候,我會來娶你。”
我哭道:“不是我不想等你,晚了,一切都晚了……”
已非完璧之,我如何嫁給你?
他搖晃著我的子,“一月之前,我就在這裏等你,你為什麽不來?為什麽不來?”
“我來不了……來不了……”我低頭,淚如泉湧。
“你夫家是誰?”他急急問道。
本沒有夫家,我如何回答?回答說我的夫婿是葉梓翔,還是完宗旺?
完宗旺,那個畜生,不配!
見我不說,他低吼道:“是誰?”
從未見過他這般激的神,從未見過他這般崩潰的怒吼,我心痛如割,卻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冷目以對,“你不必知道。”
阿磐後退兩步,雙臂下垂,“為什麽會變這樣?為什麽……”
他嗬嗬地笑起來,笑聲蒼涼,滿目悲痛。
為什麽會變這樣?
我也不知道,我應該去問誰?問父皇嗎?還是問六哥?或者問完宗旺?
太好笑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變這樣。
阿磐閉了閉眼,痛微斂,“小貓,我不在乎你嫁人與否,你隨我去北邊,可好?”
他祈求地看著我,熱切地期待著我的回答。
他不介意我已經嫁人,不介意我的過往,我應該開心、欣,不是嗎?
可是,我隻覺得心上著一柄尖刀,一滴滴地掉落。
“小貓不會拋棄家人。”他不介意,可是我介意,正因為他,才更覺得如今的自己已經配不上他。我對他的,必須以最完的自己來呈現。
“你寧願不要我?”阿磐俊眼中的水終於下,一行清淚,令我容。
“不,我不是不要你,石頭哥哥,我舍不得你……可是,我不再是我了,你明白嗎?”我想張口對他說,嗓子卻啞得說不出半個字,淚水簌簌而落。
再者,我不能這麽說,隻能冷冰冰地對他說道:“是,我已嫁作人婦,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隻是逢場作戲。”
他住我的下頜,痛得我眉心蹙,卻無於衷地冷漠著。
他的眼中風起雲湧,“再說一遍!”
我一字一字咬牙關道:“我已經不喜歡你,從今往後,我們隻是陌路人。”
“啪”的一聲脆響,勁力大得我支撐不住,跌坐在地。
臉頰火辣辣地疼,卻忽然覺得從此解了,不必揪心了,多暢快的好事啊。
阿磐似乎清醒了幾分,憐惜地看著我,扶我起,拭去我角的跡,“是不是很疼?是我不好,你咬我,可好?”
我低垂著頭,不語。
他滿目痛憐,焦急道:“你說話呀。”
他猛地抱住我,驚恐萬狀,“小貓,我們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還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好不好?我讓你咬,讓你摳眼睛,讓你打罵,隻要你還喜歡我……”
“已經回不去了。”我伏在他的前,幽幽道,“我所嫁的夫君,不是將軍宰相,就是皇室貴胄,你不是將軍宰相,也不是皇子皇孫,你憑什麽娶我?”
阿磐緩緩鬆開我,驚疑不定地盯著我,探究著我,震驚於我所說的話。
心,很痛,很痛。
他一字、一字,很慢、很慢地說道:“假若我是將軍宰相,我是皇子皇孫,你就願意嫁我嗎?”
我頷首,麵上平靜無波,“如果你是,下輩子我一定嫁給你。這輩子,你沒有任何機會了。”
又一行清淚,從他的下眼瞼下。
他吸吸鼻子,瞳孔的愈發黑如深淵,“好,你記住今日你所說的話。”
“我會記得。”淚眼已幹,我輕聲道,“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好,我隻有一個請求。”痛意漸漸消失於他的眼底眉梢,“把腳環給我,我不會再找你。”
也許,他隻想留個念想。沒有多想,我從腳上取下來遞給他。
然後,舉步,走向馬車。
沒有回首。
驀然,我聽見他的腳步聲,下一刻,他從後擁著我,死死的,快要掐斷我的氣息。
我慢慢掰開他的手,掙出來,不看他一眼,登上馬車。
放下雲紗帷簾,我聽見他沉痛、篤定的喊聲: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發生了什麽事,無論你是誰,我都會記住,你,小貓,是我的妻子;你也要記住,我,阿磐,是你的夫君。”
我回首去,他目不轉睛地著我,兩行清淚落,滴落下顎。
馬車漸行漸快,他的影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我捂著臉,放聲大哭,雪兒輕拍著我的背,霜兒遞給我帕。
石頭哥哥,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石頭哥哥,傷害了你,原非我所願,希你盡早忘記我。
石頭哥哥,謝謝你曾經給予我的好,謝謝你給我的麗回憶。
石頭哥哥,永別了,此生此生,永不再見。
注釋:出自《詩經·陳風》,描寫子思念意中人的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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