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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囚金宮》 第四章 素弦聲斷,血濺琵琶

眼眶酸熱。

輕步踏屋中,我看見大皇兄趙恒蜷在角落裏,蓋著單薄、髒汙的棉被,瑟瑟發抖,上穿的大氅和棉袍已經髒得黑乎乎的。我低喚一聲“皇兄”,他驀然轉過頭,驚詫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著我。

“皇兄,是臣妹,湮兒。”我奔過去,坐在炕沿,熱淚往下掉,“皇兄……”

“皇妹,原來是你。”趙恒驚喜地轉過來,卻又長長地歎氣,“朕無能……朕不能力挽狂瀾,不能拯救家國於危難……反而讓大宋子民陷在水深火熱之中。”

短短兩日,趙恒再無皇宮裏那個大宋皇帝的至尊、金貴,而變一個滿目驚恐、落魄寒酸的階下囚,麵蒼白,眼眸渾濁,猶如一隻折翼的驚弓之鳥。

我又何嚐沒有過大皇兄這種生不如死的時刻?

對我們來說,金人是一場永不停止的噩夢。

宗旺知趣道:“湮兒,我先行一步,屋外有人接你到正殿。”

我點點頭,卻沒有回頭。

他一走,大皇兄驚詫地問:“皇妹,你為何會在金營?你不是離京南下了嗎?”

我忍住訴說的衝,哽咽道:“此事說來話長,勞煩皇兄對父皇說,臣妹已離京南下,臣妹很好……”

“好,朕會讓父皇安心。”他亦涕泣不止,又問道,“完宗旺肯讓你來見我,他對你……”

“皇兄放心,他待我不錯。”我出一抹微笑,“皇兄,有沒有六哥的消息?”

“沒有,朕擔心六皇弟已……遭遇不測。”他哀痛道,“皇妹,金人實在可惡,蠻不講理,朕與諸位大臣親自來金營議和,想不到完宗瀚本不想見我……”

原來,完宗瀚與完宗旺的議和隻是一個幌子,目的是為了騙父皇和大皇兄來金營。

金國使臣傳話,金帥要宋廷二帝前往金營議和,父皇驚過度,臥病在床,大皇兄不得已之下攜多位大臣出使金營議和。完宗瀚不見他,將君臣數人安置在齋宮的小屋子,派人索要降表,還要求必須以四六對偶句寫降表,隨行的文臣將降表斟酌修改數次才通過金帥的法眼。

了降表,完宗瀚提出請太上皇前來議和,如果太上皇不來,就免談。還說,他們準備明日向北設香案,讓宋廷君臣麵北跪拜,宣讀降表,向金國皇帝行臣下之禮。

我氣得握拳頭,“欺人太甚!”

趙恒悲苦道:“金兵驍勇強悍,我宋積弱已久,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皇妹,父皇痼疾纏不起折騰了,但是金帥一定要父皇前來,可怎麽是好?金人一定不會放父皇與朕的,一定會千方百計地侮辱我們,甚至會殺了我們……”

“我不會讓父皇苦,絕不!”恨意如火,烈烈燃燒,我恨不得將所有金人千刀萬剮。

“皇妹,你一個弱子,能有什麽法子?”趙恒捶哀歎,“朕無能啊……”

“皇兄放心,我自有法子。”

無論如何,我不能讓父皇到任何侮辱,不能讓我的親人到傷害。

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趙恒驚疑地猜測道:“皇妹,你想從完宗旺上下手?”

我凝眸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他悲愴地哭道:“要你以事敵,朕愧對列祖列宗,皇妹,朕對不起你……”

相顧淚流,我安道:“皇兄,臣妹早已是完宗旺的人,這個事實,已經無法改變。”

看見我哭得厲害,完宗旺心疼地著我的背,“我會命人照顧趙恒,你無須太過擔心。”

我哽咽著點頭,順勢依偎在他的前,不停地泣著。

能夠讓鐵漢腸百結的,就是人的哭泣與弱。

我不知完宗旺會不會憐惜我,會不會為了我讓大皇兄好過一點,隻能賭一把了。

挲著我的背,默然不語。

“莫擔心,趙恒明日就可以回去了,不會有事的。”半晌,他安著我,聲音舉止都很溫

他為我抹去淚水,笨拙得好像從未做過這類事,“笑一笑,可好?”

我收拾了心,輕微一笑,希能夠迷住他。

回到劉家寺營寨,他送我回房之後就要外出,我立即喚住他,“元帥,我……”

宗旺止步,沒有回,等著我的下文。

“我有話想和你說。”我垂眸,暗自思量著如何營造輕鬆的氛圍,如何開口求他。

“講。”他回坐在凳子上,斟了一杯熱茶飲下。

我也坐下來,喝了一杯熱茶,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是不是必須聽命於完宗瀚?”

他不看我,人如山嶽穩定,“不一定。”

我平息了心中的慌,問道:“大金與大宋議和一事,由誰做主?”

“應該說,是宗瀚與我共同商議決定。”他側眸看我,“湮兒,你想再次替兄與我議和?”

“不是。”我緩緩道,強裝鎮定,“上次替兄議和,我搞砸了,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

我覷著他冷淡的麵,知道他不中意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又道:“我也想再次替兄議和,可是我已經輸不起,也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做賭注。”

宗旺淡淡道:“你還有一樣東西可做賭注,你的心。”

這就是我想說的,但是我要讓他自己提出來,於是我故作吃驚而不解地看著他。

他目炯然,“湮兒,你想為大宋求,求我明日不要設香案,不要讓你們大宋君臣行臣禮,是不是?”

“原來元帥早已猜到了。”我苦笑,“你是大軍統帥,一言九鼎,本不可能為我朝令夕改。”

“軍令如山,家國大事,子不得幹涉。”他手拉我,讓我坐在他的上,“你記住了?”

我頷首,低頭不語。

宗旺圈著我半個子,著我的肩,“你要我怎麽做?說來聽聽。”

看來,這一招人計還是有點用的。

我環住他的脖子,淒然道:“皇兄奉上降表,向你們金國俯首稱臣,我想不必設香案跪拜吧。”

他的目異常犀利,“你不想讓堂堂大宋皇帝趙恒屈辱,就委屈自己曲意承歡,主對我歡笑,投懷送抱,迷我,是不是?”

原來,他早已我的心思。

既然他挑明了一切,我豁然起,索承認,“是,我要迷你,為了親人,我不惜犧牲自己。”

宗旺並沒有惱怒,隻是淡漠地盯著我,“湮兒,你低估了我,也低估了你自己。”

話音未落,他邁步離去。

忽然又在門扉停住,他背對著我嘲諷道:“想要迷男人,你還需曆練曆練,你可以利用自己的軀,但不是你這種笨拙的方式。”

我跺腳,怒吼:“你滾!”

他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我太笨了,就連迷男人都做不好,讓他耍得團團轉。

父皇,我不能讓你到金人的侮辱,不能!我必須繼續施展人計,贏得完宗旺的心。

但是,做完宗旺的人,就背叛了阿磐。

在親之間,如何抉擇?

本沒得選擇,難道要拋棄親嗎?難道要拋棄父皇與所有親人嗎?

可是,放棄阿磐,我的心很痛,很痛。

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很久……

深紅和淺碧扶著我坐在床上,將茶水遞在我邊,不停地嘮叨著,說一些寬的話。

們說元帥隻是一時生氣,晚上就會氣消的,要我好好說話,不要地就臉紅脖子

牆角擱著一把琵琶,上好檀木材質,製作頗為良。

們看見我的目落在琵琶上,深紅立即取過來,“帝姬,這琵琶是元帥昨日拿來的,說是汴京最好的琴行中最好的琵琶呢。”

我麵無表地接過琵琶,讓們去夥房備膳。

檀木製琵琶的槽,散發出淡淡的檀香,尾部鏤刻雙

試了幾個音,都是準的,校過了。於是,素指撥弦,彈那曲《澤陂》。

阿磐,我不能再你了,阿磐,原諒我。

父皇,我已長大,要學著保護你,保護大宋皇室尊嚴不踐踏。

六哥,你在哪裏?若你知道我委曲求全、投懷送抱,會不會罵我不知廉恥?

阿磐,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啊……

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有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為,輾轉伏枕……

一遍又一遍地彈著,直至手指凍得麻木,直至遍

淚水從眼瞼下,流過,從下頜滴落,我似乎聞到了一淡淡的腥味。

原來,彈琵琶彈得久了也會產生幻覺。

父皇,我好想你,父皇……

越是想念牽掛,彈得越快,一氣流在五髒六腑肆意翻湧,江水一般卷起千浪萬

氣翻湧,有一又腥又甜的濁氣直衝咽

“嘣”的一聲尖響,素弦崩斷。

而咽的那濁氣猛然上湧,如同洪水決堤從口中奔瀉而出,濺落琵琶。

“帝姬!帝姬你怎麽了?”

“天啊,帝姬吐了……雙目流,快去稟報元帥。”

雙目流?怎麽可能?深紅和淺碧真是大驚小怪。

眼前一黑,我再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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