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麽?如果不會騎,騎一兩次就會了,很容易的。”唐括王妃拽著我來到一匹白馬旁,拍拍白馬道,“這白馬不錯,比較平穩。”
將我給旁邊的一名健壯宮,就自行去騎馬。
宮解說著騎馬要訣,我仔細認真地聽著。
說完,宮扶我上馬,“夫人當心,慢慢騎。”
輕踢馬腹,我緩勒馬韁,讓白馬晃晃悠悠地走著。
既然們要我騎馬,我就騎馬。想看我出醜,沒那麽容易!
六哥於騎,十四歲那年,我就纏著他教我,騎馬不難,很容易就學會了,箭卻是要每日練習才會有長進。認識阿磐後,經過他的點撥,我掌握了訣竅,更。
嬪妃們策馬當風,一個個地從我旁衝過去,唐括王妃也掠過去,英姿颯颯,分外瀟灑。
突然,不知從何傳來一聲口哨,白馬陡然揚蹄飛奔,快如驚電,我沒有拉好馬韁,差點被疾速飛馳的白馬摔下來。倉促之間,我慌地握馬韁,雙蹬著馬鐙,不敢鬆懈。
白馬就像離弦的箭,不管我有沒有坐穩,野馬一般奔馳,晃得我東倒西歪,幾次差點兒被馬掀下來,驚險萬分。
而校場所有人,驚呆地看著我,竟沒有人上前製住這匹哨聲控製的馬。
唐括氏姐妹站在帳篷前著狼狽不堪的我,平靜的臉上似有淺淺笑意。
白馬整整疾馳三圈才慢慢停下來,在最初的驚之後,我鎮定地控製了白馬,當眾表演了一場彩的騎給唐括氏姐妹看。
若是初次騎馬,必定被這匹矯健的好馬掀翻在地,摔斷脖子,或是斷手斷足,又或是當場喪命,皆有可能。
“沁福,騎不錯。”唐括皇後若無其事地讚道,“於騎,才配得上皇太弟。”
“是王爺教沁福的。”我氣定神閑地站在金國皇室貴婦麵前,瞥唐括王妃一眼,一笑,“早在汴京之時,王爺就手把手地教沁福騎馬,還說,以宋弱的姿騎馬,別有一番惹人憐的風姿。”
眾聞言,竊竊私語。
唐括王妃麵如豬肝,轉坐下。
唐括皇後微微一笑,飲茶不語。
須臾,幾位嬪妃嚷著開始比箭,方才那位拉我騎馬的夫人,再次拉我去箭。
我沒有推辭,道:“我不會箭,勞煩夫人教我。”
這位夫人爽快地答應了,詳細地為我講解如何箭,如何中靶心,還示範了三次給我看。
我了一箭,到草地上了,這位夫人讓我別灰心,多練習幾次。
過了一會,比箭正式開始,唐括王妃也加比箭,衝我一笑,笑得意味深長。
開頭三個嬪妃都沒有中靶心,第四個距靶心較近,第五個是唐括王妃。
的姿勢很正,力貫雙臂,弓如秋月,“咻”的一聲,羽箭離弦疾馳,正中靶心。
掌聲響起,諸位嬪妃紛紛好。
有人催促我箭,於是我看著唐括王妃,緩緩勾起角,接著引弓扣弦,全力拉滿弓弦。
一箭,一箭生死,一箭一生。
那飛馳如追星逐月的羽箭,中靶心,不偏不倚。
寂靜。
沒有掌聲,沒有喝彩聲,隻有沉重的寂靜。
我悠然擱下弓箭,回歸帳篷坐下,角挑起清涼的弧度。
唐括王妃與寵妾的,平分秋。
嬪妃們竊竊私語,該是議論我湛的、初學的。
片刻後,唐括王妃回座,英朗的眉目間堆積著忿之。
唐括皇後頗興趣地問道:“沁福,你這妙的,也是皇太弟教你的?”
“不是,是六哥教沁福的。”我端然應道。
“你六哥?與你爹爹一起在中京大定府嗎?”
“不是,六哥是大宋中興之主趙俊,前段日子聽王爺提起,六哥現下應該在揚州。”
“哦,南朝宋主是你六哥。”唐括皇後恍然道,以一種清水似的語調說道,“你六哥倒不是一般的人。”
“皇後過譽。”我謙和道。
這時,兩個嬪妃過來拉我去箭,我婉拒兩句便隨們去玩。
幾個嬪妃嘰嘰喳喳地笑鬧著,我凝神聽著後唐括氏姐妹的言談。
們並沒有刻意地低聲音,似乎想讓我聽見。
唐括皇後哼了一聲,不屑道:“這位南朝帝姬倒有一點能耐,宗旺喜歡不是沒有道理的。”
唐括王妃不掩飾對我的鄙薄,“宗旺究竟喜歡什麽,我真瞧不出來。”
“你若是瞧出來了,就不會這麽多年來未得宗旺的心。”
“姐姐說的是。”
“空有貌,宗旺寵也隻是一年半載,日子長了就厭膩了。宗旺喜歡,依我看,是喜歡的,韌,張弛有度,懂得如何撥男人的心。妹妹,你就是太不了解男人了,整日板著臉,笑起來也是不痛不的,誰看了都厭煩。”
“姐姐教訓的是,可我本來就是這,想改也改不了。”
唐括皇後長長一歎,“沁福這丫頭心眼多,往後你得小心點兒。”
唐括王妃被教訓得不敢反駁,“我知道了。”
半晌,唐括皇後又道:“宋廢主竟然生出這麽幾個如花似玉的兒,一個比一個水靈、聰明,我們大金男人,一個個都丟了三魂七魄似的。宮裏這個懷帝姬,我頭疼死了,你府裏又有一個沁福帝姬,咳……真人不省心。”
唐括王妃幽涼道:“男人都喜新厭舊,見一個一個,快進棺材了還想抱一個年輕貌的。”
唐括皇後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鄙夷道:“們的母親,一定都是狐貍。”
唐括王妃撲哧笑起來,“母親是狐貍,父親就是被狐貍所迷的賊。聽說宋廢主荒無道,整日摟著姬、妖妃飲酒作樂,朝政荒廢,以至失了國、失了天下。”
唐括皇後好笑道:“母親是魅人心的狐貍,父親荒好,生出的兒也是狐貍,禍國殃民。我看啊,我們大金遲早要壞在這些南朝帝姬手裏。”
我握弓弦,驟然鬆手,羽箭疾飛而去。
竟然說母妃是狐貍!
下一刻,再次引弓扣弦,我豁然轉,泛著冷的箭鏃對著唐括氏姐妹。
怒火焚心,我怒目而視,真想一箭出。
“放肆!”唐括皇後見我彎弓對著們,揚聲怒喝,青白加的臉上織著震怒。
“大膽!放下弓箭!”唐括王妃憤怒地站起,氣得臉頰微紅,“這是皇後,你反了不?”
眾嬪妃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雀無聲。
頃,唐括皇後似乎不生氣了,悠悠然起,雙眼微瞇,凝出些許閑適的笑意,“沁福,你出的這一箭,不是向我,而是向你的父親,宋廢主。”
氣度從容,目淩厲,金國皇後不怒自威的風範流無。
沒錯,我殺金國皇後,相當於親手殺父皇。
我太衝了。
雙臂撤了力道,心中萬般悲屈,我躬低眉道:“沁福一時糊塗,皇後恕罪。”
頃刻間,兩個宮抓住我,製得我無法彈。
“將這賤奴押回去!”唐括皇後下了一道嚴厲的命令。
“皇後,我犯了何錯?”到了邊的話,被我生生地咽回去。
方才的衝之舉已經激怒,不會放過我。
今日召我來此,原本就存心要為妹妹煞煞我的風頭,折辱我,折磨我,我步步謹慎、循規蹈矩,讓挑不出錯,我便可免去皮之苦。若我稍有差錯,就會重重責罰我。
皇後尊駕回到華殿,眾嬪妃聚集在殿門,等候著觀看唐括皇後如何為親妹子出氣。
兩名宮押著我跪在地上,唐括皇後正襟危坐,麵上瞧不出喜怒。
唐括王妃清寒而立,目中漸漸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我與王妃好心請南朝沁福帝姬一同騎馬箭,沒想到引弓對著我與王妃,這是對我、對王妃的大不敬,諸位妹妹都瞧見了,此等賤奴,該當何罪?”唐括皇後中氣十足地說道。
“對大金皇後、對皇太弟王妃大不敬,有辱大金國、尊嚴,依照宮規,理當重重懲戒。”一個嬪妃揚聲道。
眾嬪妃紛紛附和。
唐括皇後以冷的口吻道:“依照宮規,掌一百,以示小懲。”
我不想求饒,因為即便求了也沒用,唐括氏姐妹必定不會放過這次折辱我的機會。
一個年過四十的宮婦拿著木板子靠近我,麵無表地盯著我,在唐括皇後一聲令下,立即揮手臂打下來。
啪——啪——啪——
痛!
難以忍的痛隨著木板子的起落,一下下地刺激著我,腥甜湧出,沿著角流下來。
我瞪著唐括氏姐妹,如果我的目是一支怨毒的箭,一定穿們的腦門,讓們一箭斃命。
唐括皇後憐憫而鄙夷地看著我,眼底眉梢卻是愜意的笑。
唐括王妃勾著角,就像尋時那樣,笑得雲淡風輕,卻浸過了冰雪,冷寒刺骨。
不知打了多下,鋪天蓋地的疼痛麻痹了我的神智,臉頰、角也已經麻木,們的微笑開始模糊,我覺得越來越眩暈……
我,趙飛湮向天立誓,有朝一日,必將十倍償還,讓唐括氏姐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償還今日所之痛、所之辱!
天旋地轉。
“五十……六十……六十五……”
“母後……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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