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換一口氣,保持呼吸的平穩,低啞道:“好吧,我來說。”
他站起,一臉平靜走到黎諾面前,像冷漠的獵手捕獲瑟瑟發抖連逃跑都不敢的獵,他將小的軀罩在自己所投下的影里。
那雙眼睛比漆黑的天幕更沉,沒有任何亮空而蒼涼:“你的目的,從來都是殺了我。”
黎諾大駭,慌擺手:“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沉歡哥哥,真的……”
手足無措上前兩步靠近傅沉歡,出手——也不知是想牽他的大掌,還是想抱住他的腰。
的目的最終也無從知曉,因為傅沉歡平靜地后退一步,口中說道:“別我。”
黎諾便不敢再。
從來沒聽過傅沉歡對說這樣重的話,嚇壞了,嚇得連眼淚都不敢流。
這副模樣落在傅沉歡眼中,卻又是一次全新的痛徹心扉。
——這一生只能如此了,即便清楚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天大騙局,他這顆心也再要不回來了。但恰恰是知道這一點,他想讓自己保持些最后的面。
傅沉歡盯著,淡淡說道:“諾諾,到這一步,不必再演下去了。我們堂堂正正說幾句話吧。”
黎諾一滴淚珠倏地掉下來,像是怕被人看見會遭人嫌棄一樣,飛快用手背抹了,“我沒有演戲。”
忍著哽咽,盡量說的清楚:“沉歡哥哥,我承認我第二次來的時候確實抱有目的,但是后來我真的上你了,我不舍得你死,我做的那些事實際上都不會真的傷害你……”
不知道為什麼傅沉歡知道這一切后,并沒有發劇崩壞警告,只知道如果再不解釋,他們之間就真完了。
傅沉歡微微抬手。
這是一個再明確不過的制止作。
黎諾抖著雙,聽傅沉歡緩聲道:“裝失憶騙我,推我落懸崖,與應斜寒雪溪結盟,將我單獨引出丟給藥人。到了如今,你說你不會真的傷到我?”
傅沉歡慢慢笑了,漂亮的眼睛里一點一點泛出細碎微,漸漸凝聚一片水。深紅的角勾著,像破碎再也拼不完整的末,風一吹,他便要散去。
“當然,你也算是憐憫我。畢竟你還施舍了我四個月的生命。”他注視著渾發抖的姑娘,擲地有聲,“但是這行刑前施舍的幾口酒菜,我不需要。”
昨天他看得出的在乎。
在乎自己。只要有這個認知在,那麼其他什麼都不要。他信,也等。
卻不想那些在乎的背后,竟然是如此殘忍的真相——哪怕昨日所說的一切都是在騙他,他都可以接,但他接不了這個真相,因為它抹殺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原來他每每想起總覺愧疚的宮夜宴輕薄,只是計劃的開端;
原來他人生低谷,來救他的那只小手只是為將他推更深煉獄的鋪墊;
原來將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的香消玉殞,只是任務的完收尾。
在乎的從不是他,而是的任務。
一念及此,傅沉歡低低笑出聲來,強忍許久的破碎眼淚從他眼角落,“昨天你說你不會讓我失——黎諾,你的確讓我大開眼界。”
黎諾瑟瑟發抖,腦中一團麻:說的話他已經一個字不信,一個字不聽了,現在該怎麼辦?還能說點什麼,才能讓他重新再給予一次珍貴的信任?
還不等想出來,傅沉歡面無表轉。
黎諾驚恐看著他從容走向前面懸掛著的長刀——那是他用慣的刀,甚至昨天從戰場回來后沒有,刀上還滿是跡。
傅沉歡干脆利落出刀來,帶著銹的刀出鞘時聲音沉重,但毫不損減它的鋒利寒涼。
刀出鞘時,黎諾瑟了下肩膀,卻站在原地沒有,他要做什麼?他要……殺嗎?如果沉歡哥哥要殺,如果自己最終死在他的刀下……
無力抵抗。但就算回到自己世界,注定這一生都會活在影中無法自拔。
黎諾噙著淚看傅沉歡握長刀走向自己,世上最恐怖的噩夢,也不會有這樣的場面。
然而下一刻,傅沉歡輕輕執起手,調轉刀尖將刀柄穩穩放在手心。
“拿著。”
他握著手抬起,徹骨鋒利的刀尖對準自己,“其實這個任務很簡單,你只需對我說一聲。諾諾,不必大費周章了,也不用給我編織到死還未醒的夢。你放心,殺了我,你從這里走出去,沒有人會攔你,龍州軍的人絕不傷你。”
“到此為止,別再折磨自己……”他聲音轉低,“也別再折磨我了。”
從刀尖對準他時,黎諾便已恐懼至極,他本毫不擔心那尖銳的刀鋒會傷到自己,黎諾本抵不過他的力氣,眼睜睜看著刀尖在他口晃來晃去。
等他撤開手,才崩潰地一把扔開長刀。
傅沉歡俯視瑟瑟發抖的黎諾,“怎麼,不殺了麼?”
黎諾不敢置信的著他——自相以來,傅沉歡從來沒有任何一刻不縱容,他這樣淡漠的神,只在他看別人時見過,從來沒有親承過這種目。
他沒跟開玩笑,也不是氣話,他是真站在這里讓自己殺了他。一時間竟不知親手殺他和為他所殺,哪一個給的影更大。
黎諾心神俱裂,絕而委屈地難過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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