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魚見狀眉微蹙，表嚴厲著道：“忱哥兒，不可以浪費。”

不自覺間當真將他當了孩子。

沈映魚腦海中想起了陳大娘所言的，隔壁的乾哥兒才十歲，就已經有幾分大人量了。

他都已經這般瘦弱，還不好生吃飯，如何能長到前世那般量？

“這些都要吃完，還有手中的蛋。”沈映魚將他手抓住，板開他手握的蛋。

垂著頭諄諄教導，一縷發散落在俏白的小臉上，又溫婉又嚴厲，似乎是有種莫名的執念。

蘇忱霽眼皮下的眼瞳微轉，看著近在眼前的人，沉默片刻，道：“好，聽阿娘的。”

聽見他乖巧的回應，沈映魚這才松了眉。

本是打算吃完就去將院子，浸泡的臟清洗了，但現在卻想要親眼看著，他將碗中的東西吃完才去。

蘇忱霽端起碗，乜斜地覷一眼，見一副要看著自己用完的態度。

收回視線，然后三兩下喝干碗中的粥，擱下碗見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他頓下頃刻默不作聲，又將手中的蛋也剝開，哪怕胃中格外不適，還是小口小口地咽下。

終于將那些東西都吃完，蘇忱霽彎著純粹的眉眼，如春般慢慢地彎著，乖得不可思議。

親眼見他吃完，沈映魚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阿娘，我來收拾罷。”蘇忱霽站起，拿過手中的碗道。

外間還有旁的事要做，沈映魚便沒有再和他爭論這些小事，將手松開任由他去洗碗。

小年生得雪白漂亮，量卻不高，還瘦弱得厲害，此刻洗碗還要墊腳才能夠到灶臺的鍋。

沈映魚瞧了一眼，心中打定主意，日后定要讓他好生養日后的模樣。

看了幾眼囑咐幾句后，就去院子將浸泡的擰干。

院中的那口井的水并不多，是平日食用的，這些又臟又，必定費不的水。

沈映魚思此，便抱著木盆往外面走去。

記得村口不遠，好似是有一條溪水的，平日村中的婦人都是去那里漿洗。

才走幾步，后的忽然傳來聲音。

“阿娘。”

沈映魚聞聲轉頭，看著門口的人。

見小年立在門口盯著自己，半張雪白的臉在黑暗中，神似帶著撲朔迷離的明暗線。

手指尚在滴水，似是流的，順著心口蜿蜒而下。

他語氣古怪地問：“阿娘是要去何？”

那目晦地掠過抱著的木盆。

沈映魚聞言眨了眨眼，片刻了然，溫言道：“去村口漿洗裳，忱哥兒好生在家中玩兒，阿娘很快便回來。”

前世陳娘剛死，又懶散，經常將家中尚且能用還算好的東西，都拿去和街坊鄰里換吃食。

所以他這是擔憂自己，將拿去換吃的。

果然的話落，門口立著的人將目收了回去，乖巧地頷首。

沈映魚對著他一笑，轉出去。

因為沒有再回頭，所以并未看見門口的人，立在后地何等的神。

他從頭到尾都如同幽魂般立在門口，目直勾勾地盯著離去的背影，雪白的臉上乖巧和溫順全都消失，只剩下空木訥的表，像極了木匠心雕刻的漂亮木偶。

他立在門口片刻，直至那道影跟著婉約的小路，消失在晨中。

收回視線垂下眼睫，看著指尖滴落的水，心底涌出莫名的沖。

如果是沈映魚的那該多好。

蘇忱霽的眼睫輕幾瞬，然后轉朝著里面行去。

先是在廚房轉了一圈，他失神地盯著案板上的砍刀半晌，眼底是的，但最后還是不舍地收回視線。

他現在太小了，用不了。

如此想著，蘇忱霽又轉至屋。

因無人清理打掃，屋雜無章，隨可見是堆積的東西。

甚至床邊墻的昏黃木柜，外面還夾雜著赤紅的肚兜，大喇喇地展現著上面的花樣。

他目掠過去，走上前去搬過春凳，試著一腳踏上去，確定穩當后才抬起另外一只腳。

墊著春凳，抬手打開面前的昏黃木柜，埋頭在里面翻找著東西。

很快就尋到了。

蘇忱霽將頭抬起來，角輕翹，眸中著純粹的笑，像極了寺廟中觀音菩薩座下的吉祥團子。

陳娘尚在世時，沈映魚偶爾還會做些針線活，繡一些花樣拿出去賣。

自打陳娘死后，整日除了磋磨他，沒有再過這些針線，一心只在家中坐吃山空。

想必日后也不會再這些針線了罷。

蘇忱霽抱著針線盒子跳下春凳，幾步走上前，將手中的東西立在床邊。

他歪頭看著床榻，莞爾地彎著漂亮的眉眼，將那一細長的針線拿出來，珍重、小心翼翼地藏進枕頭中。

做完這一切后，蘇忱霽坐在床沿邊上，一眼不眨地看著枕頭，愉悅地輕晃著。

因沈映魚莫名變化的躁，這一刻終于得到了緩解。

唔，還是想殺，想看痛苦，難。

啟蒙

陳家村依山傍水，風景秀麗，周圍環著連綿的山巒，春雨下過后朦朧的煙霧散去，宛如婀娜的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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