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及你。”
“……”
寧芙徹底敗下陣來,推開他就想轉逃開,可韓燼及時收了手腕力道,拉著暫時不肯放人。
“等一下。”
寧芙掙不他的力,隻得無奈回頭。
韓燼不再逗弄,神也變得認真很多,他對說:“卻雲師父大概十日後正式出關,旁人的確沒必要帶你專門去見,但師父到底不同,他是我在世上最敬重之人,更在時給予我不照拂,需帶你去見見。”
“隻是師父如今出關尚有不確定因素在,原本我也是想將時間確認下來再向你告知,卻不想引你一番胡思想,所以現在哪怕依舊未定,我也想提前你知曉,好有些心理準備。”
原來他早有這些計劃,雖不是以家宴形式,但也是認真惦記著要帶去見邊最親的家人。
而他認知中的家人並不是緣親屬,宗族遠親之類,就隻是他的母親,小妹,還有師父。
隻見這些人就足夠了,對他來說。
寧芙想起自己先前獨自生的悶氣,也是無奈歎息。
“你說的,就是那位曾經教你功夫,又幫你治療心魔魘癥的世外高人?”
韓燼聽如此稱呼卻雲,揚眉一笑,點頭回:“正是。”
寧芙沉思想了想,忽的口吻認真起來。
“你上次說,魘癥要徹除還需最後的療程,那等卻雲師父出關,是不是就要開始對你進行正式的療愈?”
他似並不在意這事,點頭道:“大概。”
寧芙蹙眉,很是不滿他這敷衍不重視的態度,“阿燼,你認真些,這事怎麽能再拖著……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
韓燼卻說:“之前犯病時不是已經確認過了。”
寧芙一懵,“確認什麽?”
韓燼:“你在我邊,便能有效安住我的躁鬱緒,我更不會輕易被心魔引導魘,芙兒,你就是我的解藥。”
“那不一樣的。”寧芙語重心長,就像是在勸說一個不吃藥的小孩子,“阿燼,暫時安和徹底除是有本質之分的,我想你一直健健康康,我們一起活到一百歲,你聽話些,乖乖治病好不好?”
“並非我不想治。”韓燼如實跟說,“師父先前便與我泄過底,最後一個療愈過程十分特殊,需每日浸泡藥泉,每次一個時辰之久,半分不可懈怠,一旦開始,便要雷打不地堅持。”
聞言後,寧芙並不覺這是什麽難事,“浸泉隻需毅力堅持,應為難不到你才是。”
他勤勉練功時的辛苦,寧芙都看在眼裏,與之對比,浸泡藥浴能算得什麽難事?
可韓燼卻搖頭,補充說:“還有另一先決條件。”
“是什麽?”
“藥浴正式發揮效用前,要強行將我的魘癥出,在神緒迷幻之際,以毒攻毒,以此將夢魘徹底拔除……先前,我時時它所控,瘋執狂躁,嗜貪奢,被為一副半人半鬼模樣。可現在,卻要主引它出來,說實話,我並沒有十足把握可以完全掌控它,或許夢魘之時,執念會再次主導理智,將我變得半人半鬼,暴力兇殘。”
寧芙聽得心驚,以為療愈到最後一步,隻需平和地進行剩下的步驟,卻不知最難走的一步就在當下。
不知自己怎麽才能幫到他,焦憂之中忙握上他的手。
“阿燼,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如何才能幫到你?”
韓燼沉歎了口氣,手在頭上,“不用,乖乖等我回來就好。”
寧芙用力搖頭,心疼得似快要掉眼淚。
“芙兒,我擔心自己會再失控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那樣的場麵我不願被你見到,所以,聽話好不好?”
寧芙怎麽可能放心他獨一人去承那些磨難與煎熬,於是當下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不好。”
韓燼歎息,“芙兒……”
“你剛剛還說過,我是你魘時的解藥,那我自然可以在你險些失控之時將你拉回,阿燼,我一定要陪你一起上山治病,你不要想這個時候推開我。”
韓燼眉心稍擰,依舊在想該如何繼續勸說,好打消這個衝念頭。
可寧芙此刻已經下定決心,眸認真又堅決,凝盯著他,開口道:“我要陪你一同藥浴。”
每個字耳清晰,韓燼神陡然變得嚴肅起來:“這絕對不行。”
他幾乎想也不想地拒絕。
即便知曉與同浸藥浴可以大概率減他的魘風險,但此舉關涉到寧芙的安危,他便絕對不容許有一點疏存在,更不能帶去冒一點兒險。
哪怕是平日清醒狀態之下擁有,他都會忍不住到迷神失魂,也因此他本難以想象,一旦自己意識不控製,魔魘釣引,他究竟會對做到什麽程度,又會惡劣到哪般。
寧芙一雙眸依舊在漉漉地凝著他,像是毫不知危險,“為什麽不行,是我自己願意的。”
“你不懂。”
艱難說完,韓燼自惱地瞥過眼去,暗自鄙夷著自己的心骯髒。
有太多想對做的事,壞的,醜陋的,暗的……都很不堪。
實際上,兩人自婚直到現在為止,他依舊在盡力偽裝收斂,強行克製著自己不能對行止太過火,即便是大婚時在花野的荒唐一夜,依舊他覺得隻是淺嚐輒止。
不夠,本不夠。
上癮的人止不斷意,在麵前他本顯不出任何良善,隻有惡意,瘋狂的惡意。
譬如破壞,弄碎,看哭,吻的淚。
清醒時尚且如此,這他如何敢帶一同藥浴魘……
韓燼沒有一猶豫,開口拒絕得更加徹底。
“是我不願意。”
寧芙咬住,當下被他向外一推再推,緒本克忍不住地劇烈翻湧。
語調掛上哭腔,有焦憂,更有委屈。
“阿燼,為什麽不要我……”
韓燼死死握住拳頭,忍到太都已狂跳不停。
最後,到底理智占據上風,他強行忽略掉的撒,沒有心,堅持說道。
“你不能同去。”
……
自從那天不歡而散後,兩人一直以來都沒有再說上什麽話。
像是怕會繼續糾纏一樣,韓燼時時避著見,甚至刻意不與同殿歇息,隻孤一人夜宿留在前殿寢。
也因一但進山療愈開始,他便要在山上歇養數十日,期間不得返。故而這時段的政務,他都要提前加理,至於剩下的,便要全權由嚴牧代理,柏青柏鬆在旁協助。
終於熬到十日後,他忍著一麵都沒有見,不給自己毫惻的機會。
為迎卻雲師父出關,他要提前兩日出發,走前特意吩咐崔易一定看好公主,隨後,沒有臨行告別,他毅然一人上了去淮山的路。
他前腳剛走,寧芙後腳便坐不住了。
著宮裝,一路跟到宮門,想要偽裝蒙騙過去,可崔易守在宮門口輕易便識破了,之後任威利,如何也不肯通融,無論好說歹說,都堅持不放行。
寧芙簡直心急如焚,氣得罵了崔易一通,可對方油鹽不進,言稱自己隻尊韓燼一人之命,實在忿忿,可也全無辦法。
第一天沒能同去,寧芙哪裏顧得上繼續生阿燼的氣,隻怕他上山已經開始療愈過程,想象著他痛苦難忍的模樣,寧芙憂心甚重,夜都無法眠。
等到翌日午後,阿盈提著芳娘娘親手做的杏仁給帶來嚐鮮時,寧芙忽的靈機一。
沒顧得上吃,拉上小阿盈的手直接飛快奔去了福壽宮,而後滿目憂,向娘娘如實講明阿燼遇的難事。
聞言,夏芳菲也蹙眉,“燼兒隻告知本宮上山療養數日,並未說明藥浴引魘的事,本宮原本也困疑,你們兩個向來形影不離,他此番進山為何不帶著你同去。”
寧芙抿抿,略微心虛,不是故意要惹娘娘一同跟著憂心,可眼下況,真的別無辦法了。
崔易不肯通融,完全不聽的話,但娘娘份不一樣,眼下在這宮裏,能命令得了崔易放行的,隻有娘娘了。
思及此,寧芙表憂沉,看向夏芳菲認真開口:“母後,其實阿燼先前有次魘,我就在他邊陪著,並且有效幫他抑製了過去,我想這種艱難時刻,我在他邊一定是有效用的。可他怕我擔心,不肯帶我同去,還崔易看著我不得踏出宮門一步,我實在擔心他,昨晚夜更難得睡不著,母後……隻有你可以幫我了,我一定要出宮去。”
說著委屈掛淚,麵上也盡顯愁容。
夏芳菲看得心疼不已,又實在擔心韓燼,於是痛快答應,之後親下口諭把崔易召來,吩咐他親自護送寧芙上淮山。
崔易為難到不行,不敢推拒,又不敢應命。
寧芙趁機出了口氣,借勢逞威風,“母後已經應允我出宮了,你若堅持不肯帶我去,我便自己騎馬一路打聽,即便費事些,最後也總能找到上山的路。”
違命後安全護送公主上山,與眼睜睜看著公主承冒迷途風險,這二者間,他實覺尊主更不能接後者。
一番深思斟酌,崔易終於點頭:“屬下應命!”
寧芙不由鬆下一口氣,之後忙回殿收整行裝,事不宜遲,當然越早出發越好。
……
與此同時。
韓燼在淮山幽室裏,已經開始了第一日的藥浴治療。
隻是初始過程並不十分順利,他浸藥池半響,無論做得如何努力,心頭潛藏的魔魘都沒能被順利引出。
熱氣蒸蒸,他被熏得滿頭大汗,隻覺渾無比刺難挨。
卻雲見他本能起了排異想象,也是蹙眉深凝,可藥浴一旦開始決不能中途阻斷,於是他沒辦法,隻好再次加大藥浴的濃度,以外界助力他引出快些心魔。
可還是失敗。
韓燼大幅度地沉氣,臉頰到脖子全部通紅一片,明顯難到了極致。
卻雲無奈拍醒他,口吻顯憂,“燼兒,你上次魘是何時?”
韓燼緩了緩,開口如實回答:“芙兒遭慕容肅劫持。”
“再上次呢?”
韓燼閉了閉眼,似無力,“誤會芙兒與旁人相看親緣。”
卻雲眼神愈發凝重,似乎後知後覺終於意識到此事的棘手。
沉默片刻,卻雲歎息問:“為何不帶一同過來,你應該最清楚,現在才是你最大的心魔。”
韓燼垂眼,半響,終於啞然吐出三個字。
“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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