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看向白端端:「你從事勞法領域,但令我驚訝的是,你本不懂企業運營,本不懂商業模式,也不知道企業主心裡在想什麼。」
白端端下意識辯解道:「我不喜歡代理企業,我從來隻代理員工,因為員工更為弱勢,我隻想幫更弱勢的群爭取法律權益!」
「就算代理員工,你也至需要設地地認識到你當事人的對手。商業很複雜,運營一個企業,依賴於所有人員的齊心協作,哪個環節出了錯,企業都會遭影響,你覺得經營一個企業很簡單是嗎?你覺得企業主因為更有錢,就一定是強勢的?員工就一定弱勢?但你完全不去考慮,企業主為了經營好一個企業要怎樣殫竭慮,他們承擔多力,他們為了工作犧牲了多,他們要參加多酒局有多不由己?就因為有錢,他就應該承擔更多?」
「企業主是比員工富有、社會地位更高,擁有更多資源,但他們的這一切,也都是合法努力經營得到的,在這個案子裡,錯的人是徐誌新,憑什麼企業主要去買單?要去和解?要為他做考慮?誰窮誰有理?誰弱誰有理?」
季臨的眉心微微皺著:「我最討厭就是你這樣口口聲聲號稱員工更為弱勢需要維權保護的人了。但事實是,很多時候,都是徐誌新這樣的員工,不斷地在毀掉一個企業。」
白端端抿了抿:「我知道你想說,如果徐誌新這樣的員工不到懲罰,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仿效,一旦金電子和徐誌新和解,那就會為越來越多員工這樣鑽的模板,但我覺得這是不現實的,因為其實大部分員工都想好好工作,沒有那麼多人天就壞,更沒有那麼多人會遭遇徐誌新這樣的不幸,徐誌新是有錯,但是你對他的指責未免太嚴重了,他這樣的員工怎麼可能就毀掉一個企業?」
「『好的規則可以讓想犯錯的人不敢犯錯,規則上的缺陷也可以讓一個好人淪為壞人』,如果金電子容忍了徐誌新的行為,進行了弱的和解,是,確實,可能仿效的人並不會那麼多,但其餘正常辛勤勞遵守公司病假管理規定的員工,是不是到了傷害?是不是會覺得不公平?以後一切解僱行為,是否都會變得不順利?徐誌新那麼過分,都能和解拿到補償金,那我為什麼不能?這樣的群意識一旦開始,就很難控製了。」
季臨冷冷地掃了一眼白端端:「你本沒有一點公司管理的思維意識,竟然能做勞資糾紛律師?」
一席話,把白端端完全說的啞口無言無力反擊,因為自己經歷的緣故,白端端總是傾向站在員工的一邊,也更容易同員工,此前從沒有像季臨這樣站在企業主的角度考慮過,如今被季臨劈頭蓋臉嘲諷了這麼一通,雖然上無法接,然而心深卻有些。
覺得非常難堪,不僅因為季臨的直接,還因為突然意識到,雖然自己一直以來告誡自己做律師沒有立場,隻有中立和客觀,但不知不覺中,思維還是傾向走進了基於自己經歷的定勢裡。
雖然態度惡劣,但季臨說的,是對的。
白端端為律師以來,就從沒有接過代理企業主的案子過,林暉不止幾次和自己明示暗示過,還需要多做些企業客戶的案件,林暉當然是從創收的角度考慮的,企業主總是比勞者個人大方,也更好通,且一旦合作愉快,還存在很多未來潛在案源,以前的白端端總是嗤之以鼻,然而如今,被季臨當麵這麼辱了一通,白端端卻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真考慮了起來。
隻接某一類人群的特定案件,視野總會限,是不是真的應該摒棄自己的偏見,代理企業試試看?
季臨說完那番話以後,顯然再也不想開口了,他站在電梯的另一角,看著電梯不斷上跳的數字。
他可真的是一個非常直接的人,如今臉上那「太好了!終於快到樓層了!我不想再和這個人一起待下去了!」的表,真是毫不加遮掩……
當然,白端端也並不想和季臨這個男人多待哪怕一分鐘,隻是就在樓層快要到達之時,突然哐當一聲,電梯陡然停了,在這麼關鍵的時刻,這電梯竟然出故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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