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個人,竟然其中一個在工會裡的都沒有!
白端端皺著眉地看向了宋連軍,宋連軍這才後知後覺地解釋道:「我們都以為工會沒什麼用……平時總要佔用週末的時間組織這個活那個活,我們都是有家有口的老員工,對這種週末的活也沒興趣,而且加工會還要工會費,偶爾還要開會,一堆事,我們都覺得沒什麼意思,所以沒加過……」
這可真是典型的你拒絕了責任,因此失去了權利。沒有主人翁地位,就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
在勞資糾紛降臨到自己上之前,是不會有人覺得工會有用的,很多勞者也本意識不到加工會後,工會擁有的話語權將是他們和企業談判時的籌碼。
隻是工會並不僅僅維護職工合法權益,還需要維護企業的生產經營,在這兩者之間找平衡。雖然停工停產影響到了這111個人,但西蒙紙業是個大公司,還有更多的生產線還在繼續經營,另外189個人也得到了妥善的辭退安置。
111個員工,沒有一個加工會,那工會在聽取企業重大決策時,自然未必有人能如此同地替他們爭取權益,這樣一來,在整利益麵前,工會會選擇支援停工停產也並不難理解。季臨如今有如此的自信,大約對取得工會的同意,已有十的把握。
就算是對手,白端端也忍不住想給季臨鼓掌,不得不承認,自己相比季臨,真的還了點,以前在B市能贏那麼多場,真的是因為B市作為個二線城市,法律市場和競爭力都沒有作為省會的A市來的強勁,沒有遇到過好的對手,誤以為每次能贏是因為自己水平夠高,殊不知自己隻是個做著小學生數學題的中學生,一進大學裡,纔看到了差距。
此前白端端一直對從B市回A市心裡不認同,但直到此刻,才意識到,回來是對的。得看到差距,才能追趕學習。
這個案子,完全侷限在自己的思維裡,想著這300人的裁員,如何為員工爭取利益最大化,卻沒想到季臨用停工停產把自己打得措手不及,並且毫無反抗之力。
他深諳勞法,知曉如何規避風險,也知曉如何讓企業利益最大化。
剔除自己一貫對他的偏見,季臨真的非常非常專業。
難怪張俊達說一旦案子對手是他,就讓人聞風喪膽。
他有一種不贏誓不罷休的執著和冷酷,專業冷靜到令人可怕。
如果白端端遇到的對手不是他,恐怕這個案子都沒有反轉的餘地,可以通過自己前期詳實的準備輕易地獲取勝利,然而如今季臨這一頓作,不論白端端多有能耐多堅韌不屈,勞合同法的規定就是規定,沒有辦法幫助宋連軍他們翻盤。
企業對員工,企業終究是於強勢的地位,任何一個輕巧的決定,都會造員工人生天差地別的變化。季臨這樣的作,讓這個案子變了一個自己絕對贏不了的案子,一下子優勢全無。
企業辭退員工需要取得員工的同意,否則就要支付經濟補償金,但企業停工停產,卻並不需要經過員工同意,因為這是企業無法控製的經營異常行為,幾乎可以算是不可抗力,因此隻需通知員工,取得工會同意,並用證據證明企業確實不得不停工停產,並非造假,最後向勞監察單位備案,事後按照最低工資標準支付工資即可。
事到這個地步,除非能找到季臨在作中流程裡的瑕疵,然而該做的他都做了,通知工會,此後再談判獲取189位被裁員工的同意,這個男人太專業了,白端端幾乎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此後的流程裡,也本不會有任何可以被自己抓住用來翻盤的。
這個案子已經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因為季臨的作,企業把自己在勞市場上的優勢地位發揮的淋漓盡致,勞者仍舊翻無能,白端端隻覺得心憋得慌。
太差勁了,自己真的太差勁了,口口聲聲說了想要保護好勞者,然而遇上季臨卻真的被按在地上碾。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宋連軍一行人關於停工停產期間的注意事項:「因為西蒙紙業發給你們的是全額的最低工資標準,所以一旦公司臨時有事讓你們去,你們也仍是有義務去的,千萬不能一聲不吭為了表示抗議就不去,這樣公司完全可以按照曠工理,最後連這個最低工資標準也不需要支付就單方麵辭退你。」
「總而言之,隻要你還沒辭職,你還拿著公司提供的平均最低工資,那你就要記住,你還是西蒙紙業的員工,員工手冊上的嚴重違紀行為,你一條也不能犯,勞法規定的違約行為,你也一條都不能有。」
宋連軍卻是一臉空的茫然,白端端關照了他不,但他的表仍有些置若罔聞,幾乎像是下意識在點頭。
而直到白端端講完,他的目才漸漸聚焦,然後他看向了杜心怡,裡是喃喃著一句話:「杜律師,你得負責……你得負責……你和我說這案子我們一定能贏一定能拿到補償金的,你答應我的!」
白端端皺了皺眉,這纔有時間去管杜心怡,看向對方:「你允諾了什麼?你允諾了穩贏是嗎?」
杜心怡眼神躲閃:「沒什麼啊,我就安了他幾句罷了,就說不要擔心啊。」
這個模樣,絕對是允諾了對方這個案子的結果,本來白端端應該趁機訓斥的,但是這一刻,自責、愧完全襲擊了,白端端已經難過得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自己太弱了,此前的自信在季臨麵前,真的隻能稱得上是自我覺良好。
隻是工作是不會給人時間去獨自舐傷口的,很快,季臨那邊又住了白端端,要求當場核對其餘189人的經濟補償金方案,白端端沒法,隻能了眉心,和季臨一起回了會議室。
*****
會議室外,就隻剩下宋連軍和杜心怡了。
宋連軍從巨大的變和震驚裡終於回過了神,然後他看向了杜心怡:「杜律師,你答應過的!現在為什麼這個案子你都說不上話?你不應該替我們去據理力爭嗎?」
杜心怡退後了一步,然後出了為難的表,開始一臉真誠地推卸責任:「你也聽到了,剛才對方律師直接我『助理』,和你實話說了吧,本來這案子是我主辦,白律師協辦的,可就喜歡搶案源,一定要自己來主辦,很多你們的資料都藏著掖著,和我們合夥人關係又好,最後就這麼把我變了協辦,你們這案子要是我辦,那肯定是能贏,不是這個結果……」
本來接這個案子時候,是看中涉案標的額足夠大,是提,就能拿不,何況跟著白端端,自己也不用做什麼,輕鬆得很,外加這案子杜心怡一直認為鐵板釘釘能穩贏,才愣是央求著林暉讓自己了一腳,隻是如今……
隻是如今,這個案子卻了杜心怡的麻煩,後悔地想,早知道會出這種岔子,自己就不沾了,如今這189個辭退的都是新員工,總共涉及的經濟補償金也沒多,自己最後也分不到幾個錢,如今眼前這個宋連軍顯然又很棘手……
杜心怡此前不僅打包票承諾了案子的結果,還收了宋連軍一共4000塊的購卡,還全私吞了,甚至都已經用完了,這種事萬一宋連軍魚死網破捅出來,就很麻煩了……
這種時候,杜心怡本無心去管宋連軍的困境,隻想著如何把自己摘乾淨,看了一眼宋連軍,裝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惋惜模樣:「其實我一直很想要幫你的,但因為不是主辦律師,很多策略方案我也很難手,你們的況我很理解,尤其你之前還特意給我送購卡,心意我都領了,後來白律師了主辦律師,我還特意把你的心意都轉達給了,這購卡我自己都沒留著,就是希能更盡心儘力地辦你這個案子。」
宋連軍一邊聽,一邊他臉上就慢慢帶了點肅殺的怒意:「可這個白律師……」
作為員工方律師,白端端沒有辦法規製季臨的行為,他出招,招架,而麵對停工停產這種賊的方式,在現有法律的範圍,不論是白端端還是任何別人,都沒有辦法扭轉局勢。
杜心怡卻並不提及這一點,而是努力推卸著自己胡承諾的責任,狀若小心翼翼地輕聲嘀咕道:「有一件事我告訴你啊,其實我們白律師私下好像和季律師是那個……」
宋連軍皺起了眉頭:「哪個?」
杜心怡低聲音道:「就是啊,我上一次和白律師一起吃飯遇到季律師,聽季律師喊我們白律師老婆呢,我還以為白律師是單,結果都瞞著我們地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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