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這個人上有一種非常矛盾的氣質,既冷淡,又覺得有些微妙的溫和,因此即便充滿了距離,仍舊忍不住讓人想要靠近,想要看看這個男人冷酷的外表下,是怎樣的心。
雖然躲在樹叢裡又悶熱又難熬,然而聽著樹叢外小孩嘰嘰喳喳的聲音和季臨偶爾低沉應答的聲音,白端端竟然覺得心很溫。
從樹葉的隙裡,這個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季臨英俊的側臉,雖然一直知道這男人長相的衝擊力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此刻的比端端總覺得季臨好像又變得更好看了一些,他站在裡,白皙而健康的麵板上被鍍上了一層暖融融的,拔高大,眉眼幾乎是照著白端端審來長得的黃金比例,一瞬間讓人竟然生出點「宛若神祇」的恍惚。
白端端一邊忍著那莫名其妙的微妙心激,一邊忍著上蚊子的攻擊,好在終於,季臨和小孩的談話似乎告一段落。
小孩揮手和季臨甜甜地告別:「季臨哥哥再見!」
季臨這下終於離開了,而就在白端端鬆了口氣,準備等小孩也一塊走了以後從樹叢裡出來時,這小孩卻朝自己待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後隻聽他收起了剛才麵對季臨的甜腔,麵無表道——
「姐姐,你躲在裡麵不熱嗎?」
「……」
白端端一臉尷尬地從樹叢邁了出來,摘掉了頭上的樹葉,哈哈挽尊笑了兩聲:「還好還好,這裡綠植集,我覺空氣比較清新。」
小孩幽幽地看了白端端兩眼:「姐姐,空氣真的很清新嗎?可是在這附近打麻將的男人常常會躲在這片樹林裡尿尿。」
「……」
不得不說這小孩有毒……一瞬間白端端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在東嗅嗅西聞聞,總算沒聞到自己上有什麼可疑的味道,這纔再次看了小孩一眼,索坦道:「我隻是躲在這裡聽你們說話而已。」
小孩愣了愣:「你為什麼要聽我們說話?」他眨了眨眼睛,「你是和季臨哥哥有仇嗎?」
白端端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是季臨哥哥的追求者,想跟蹤他親近他?」
「也不是。」
小孩不依不饒道:「那你為什麼聽我們說話?總要有個原因吧。」
白端端此刻終於拍完了上的樹葉,抬起頭,對小孩齒一笑:「因為我沒素質啊。」
「……」
白端端這句話說得振聾發聵理直氣壯,愣是把眼前這小孩給驚呆了。
白端端正準備隨便在糊弄小孩兩句然後溜之大吉,卻聽到後傳來了一個低沉悉的男聲——
「白端端。」
白端端回頭,才發現季臨不知道何時去而復返,他像是又去購了,手裡拎著兩大袋東西,如今這英俊男人正皺著眉,一字一頓道:「教壞小孩,扣你500工資。」
「不是,季臨,你不能……」
「我能。」可惜季臨似乎早就知道白端端想要抗爭的容,他看了白端端一眼,麵無表道,「你想說私生活不能作為扣工資的衡量標準,想控訴我違反勞法扣工資是嗎?」他用一種「讓你死個明明白白」的表笑了下,「盛臨的員工手冊在職時候你就簽收了,手冊裡第145條規定了,敗壞盛臨名聲的行為,視為違紀,可以酌扣除500-1000的工資。」
「……」說起這員工手冊,白端端就炸了,「你這員工手冊寫了400條!那麼厚一本,比我上學時候的民法教材還厚,誰會認真看啊!而且季臨你有毒吧?誰會規定的那麼細緻啊!這個要扣錢那個要扣錢!」
技不如人,簽收員工手冊時又沒多注意,白端端隻能放棄了掙紮,看了一眼小孩:「小朋友,你看到了嗎?你的季臨哥哥說的可沒錯,你下次不用替他心疼錢,他的錢就是從我這樣可憐的員工上這麼剋扣下來的。」
「……」
「另外,小朋友,聽別人說話這種事是不對的,今天我就是用實際行告訴你,聽,不但被抓包很尷尬,還會被扣工資,怎麼樣?有沒有覺今天上了人生裡最重要的一課?」
季臨噎了噎,他看了白端端一眼,抿了抿,語氣裡難掩的帶了點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無可奈何:「算了,錢不扣了,下次別聽。」他看向一旁的小孩,「李蒙,你去忙吧,待會你爸爸該找你了。」
小孩眼睛亮亮地點了點頭:「恩!那季臨哥哥再見!謝謝你的禮!」他說完,又看了一眼白端端,「沒素質的姐姐也再見!下次不要聽了!」
「……」
白端端哀怨地目送完小孩離開,這才把視線轉回了季臨上,眨了眨眼睛:「工資真的不扣了?」
「恩。」
「真的?」
季臨不耐地瞥了白端端一眼:「聽你這意思,你是很想被扣?」
「如果你扣了我的錢用來接濟小孩,那我願意被扣。」
季臨冷哼了一聲:「你真以為從你們上摳出來的那點錢能幹多事?我又不差那五百塊。」他看了白端端一眼,「何況我從你上摳出五百塊,按照你的格,回頭就要從我上摳回來一千塊。」
「……」
白端端本來還想誇一下季臨人心善,結果這下別說是誇,連這天也聊不下去了,季臨倒是不在意,兩人又都往家裡走,因此就這樣沉默安靜地同行了一路。
而直到白端端走到房門口準備開門,季臨才終於出聲住了。
白端端有些茫然:「嗯?」
「這個,給你。」季臨抿了抿,然後把兩袋東西遞給了,那正是季臨提了一路的兩個購袋。
可這不是季臨特意去而復返再去超市特意買的東西嗎?給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白端端遲疑地接過來,開啟一看,才發現這購袋裡竟然滿滿的裝著兩大袋子零食,而隻是匆匆一掃這些零食的品牌,白端端就能確定,這些東西都很貴……
「你不是挑細選了一車零食最後沒買上嗎?」季臨皺了皺眉,側開了頭,「我不知道你挑了什麼零食,反正我按照標價把價格高的零食都買了。」
季臨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惡劣,然而再仔細分辨,那惡劣似乎有些虛張聲勢的意味,裡的不自然纔是真實。
白端端著兩大袋子進口零食,心裡湧著完全的不真實:「所以你特意回去是專門給我挑了兩袋零食?」
這下季臨的語氣更惡劣了,而他那種眉宇間的不自然也更濃重了,他完完全全避開了白端端的目,乾道:「我不喜歡欠人。」
季臨幾乎是說完,也不再看白端端,徑自開門進了自己的屋子,整套作行雲流水,隻留給白端端一個冷淡的背影。
他這模樣十足的冷漠,然而白端端看著手裡這兩大袋子進口零食,卻忍不住有些失笑,這個剎那,竟然覺得季臨有一點可。
沒來由的,白端端就想到山竹。季臨這個男人,有時候簡直就像是山竹一樣,外表看起來冷酷又堅,完全不像個好吃的水果,然而剝開那層殼,裡麵卻是單純的白和多的酸甜。
自己其實本不會真的計較沒買到那車零食,然而季臨竟然還特意折返回去買了,因為不懂零食,他隻能簡單暴地按照標價來買,白端端隻略估算了下,這男人大概花了自己原本那車零食兩三倍的價格重新給自己添置了這麼兩大袋子,而他明明去買這麼兩大袋子零食都是給自己的,卻一直一路無言地自己拎著,直到到了房門口才丟給自己。
這是一個很小的細節,然而白端端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季臨這個男人,有時候真的……讓白端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很摳,他又很不摳;他很冷淡,他又很不冷淡……這個矛盾的男人,在惡劣的格之外,心竟然有著非常溫的一麵。
白端端坐在自家的沙發上,拆開季臨給自己買的那些零食,確實都是鼎鼎有名還死貴的牌子,然而此刻卻一點不想吃了。
莫名其妙的,這一刻,突然隻想吃山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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