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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從邏輯還是細節的完整來說,都是容盛的版本更可信一點,更何況他並非這件事中任何一方的利益相關方,不存在需要飾和造假的目的,理智告訴白端端,他說的都是真的,然而上,對於這件事裡林暉的角,還是很難接,何況有些細節,還是難以理解。
「但林暉是一個律師,他畢竟不像這幾個高管一樣是最終的益人,他不可能冒風險直接告訴對方去銷毀書麵合同,再去趁機製造混銷毀二手裝置的證據,甚至出謀劃策煽員工鬧事,他一直對職業風險把控的很嚴,不太可能做這種事。」
「是,他確實沒做,但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當事人在做什麼,雖然沒有明確告訴那幾個高管該如何理,但他在瞭解對方要幹什麼的時候,還是明確給出了這樣的建議,一步步指點他們怎麼做,而據季臨後來調查所知,煽員工鬧事,激發員工的不安傳播惶恐,最終導致那一千多個員工一起集維權的,正是林暉。」
容盛笑笑:「何況他怎麼沒有相關利益?一千個員工的集維權,他做的,你算算這個標的額,而除了錢以外,這個案子,可是林暉一戰名的分水嶺啊,以前林暉是誰,在律政圈裡,可是真的名不見經傳,可季欣這個案子後,林暉才了後期新秀,才二十多,年有為。」容盛嘲諷道,「這案子多出名啊,高管想著分一杯羹順勢宣傳一下自己的新公司,我們林大律師也想著靠這案子的影響力打響自己職場生涯的第一炮呢。」
白端端確實知道林暉在二十多歲就辦過一個大案,並且當時就揚名了,然而林暉對這個案子卻三緘其口,從沒說過,白端端本來對他的過去就沒多大興趣,在他的刻意迴避下,久而久之,也一直沒去弄清楚過,也是這一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讓林暉一戰名在律政圈裡擁有姓名,改變了林暉命運的案子,也改變了季臨的命運,用完全不同的方式。
容盛生怕白端端不相信:「當初季臨都找人調查過,另外,有幾個員工吧,就季叔叔自殺後,覺得良心難安,當初因為群激憤,又被不理智的群意識帶,沒去理智思考就隨波逐流一起討伐公司,事後心愧,才給季臨講了事原委,還有人則是寫了匿名懺悔信給了季臨,這些季臨可都儲存著呢。」
「而且你知道季臨當初有多慘嗎?」容盛並不知道季臨和白端端的關係,此刻仍舊覺得白端端和林暉曾經有過一段,他生怕白端端還是上偏袒林暉,於是索決定再接再厲給季臨賣慘,「季叔叔是個一路順風順水的人,因為這一點,他太樂觀導致了投資失利,又太過有人味,導致針對這幾個高管失去了先機,過剛易折,他太驕傲了,季欣葯業因為憂外患資金鏈徹底斷鏈,即便賣房也補救緩解不了,外界輿論又對他誤解辱罵,他無法接自己的心就這樣付諸東流,也無法坦然地麵對自己的失敗。因為太驕傲了,所以無法麵對自己,無法麵對家人,才選擇了死。」
「你或許知道報道裡,他的是第二天家人才發現的,但你可能本不知道,這個發現的人是才十三歲的季臨,他像往常一樣去喊爸爸起床,結果到季叔叔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涼了,僵了,徹徹底底死了。」
白端端這時候心裡才漸漸泛起後知後覺的鈍痛,原來十三歲的季臨經歷了這些,但他本不應該經歷的……
「季欣葯業這個事,幾乎像是家喻戶曉的連續劇,對這類奪人眼球的新聞,除了財經專版外,還有很多小道報刊為了發行量而拚命報道,甚至不惜挖掘死者家屬最悲慟的細節和瞬間。於是有不良偽裝學生家長,衝到學校來,把話筒差點懟到季臨的臉上,爭著搶著問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爸爸死的,發現自己爸爸死的那一刻是什麼心……」
到這一刻,白端端終於忍不住了,甚至能想象出小小的季臨是如何忍著悲慟故作堅強和冷靜,然後麵無表地妄圖撥開人群,然而他太小了,他才十三歲,麵對怪陸離的人社會,他什麼都抵抗不了,他既推不開那些圍著他的記者,也無法用痛哭來訴說自己的創傷。
「季臨以前長得好看,學習又好,家裡還有錢,格其實當初他也好的,雖然不太熱,但很溫和,很講禮貌,是那種一看就很標準很有修養的富家子弟,很多小孩喜歡他,但也因為這樣,出了事後,就有些嫉妒的小男孩排他,他詐騙犯的兒子,說他爸爸是為了錢研究假藥的殺人犯,罵他爸死的該,早死了纔好……」
很多時候,小孩子並沒有年人那樣涇渭分明的三觀,也不懂得什麼會對他人造傷害,小孩子很天真,但很多時候也很殘忍,他們覺得你曾經讓自己不快樂,那逮著機會,就要讓你也不快樂,就要發泄自己的負麵緒,而很多時候,校園霸淩和排是一種跟風行為……
果不其然,容盛下麵的話也完全驗證了白端端的看法:「一開始就幾個小孩那樣,季臨本來沒了爸爸就難過的不行,隻不理睬這幾個人,但後來他們看季臨不反抗,卻變本加厲了,越來越多的人也開始孤立和欺負季臨,季臨忍無可忍,終於反抗,和他們打,但是他們人多力量大,常常是季臨被打的傷痕纍纍,可每次,其餘小孩都有爸媽上學校來維護,指責季臨,可季臨卻什麼也沒有,季叔叔走了以後,孟阿姨因為了很大刺激,有一陣神和都不太好,一直屬於臥病的狀態。」
容盛嘆了口氣:「我一直記得那個場景,當時在教導主任辦公室,尋釁滋事和季臨打架的小孩,一臉有靠山的模樣看著季臨,然後得意洋洋地聽著自己家人數落季臨,諷刺沒了爸爸管教的小孩真的沒有教養,我們那學校不學生家長都非富即貴,有背景的,教導主任生怕得罪人,隻想息事寧人,知道季臨家裡失勢了,也完全勢利地不想保護季臨,季臨就隻能低著頭握著拳頭被對方罵。」
也是這一刻,白端端終於知道季臨那句話的意思了,他說,你閨十六歲出去打工很可憐嗎,可我十三歲就去了,你怎麼不來關心我?
當初白端端隻以為是季臨的一句氣話,然而如今得知了一切,才知道這句話背後過往的委屈和疼痛。
要是自己能早點遇到季臨就好了,早點遇到他,陪著他,站在他的邊,握住他的手,他是不是就不用到這麼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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