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謹的車留給顧惜朝了,接顧夕的車都是他跟同事借的。
顧惜朝心有些低落,倒不是因為周懷謹去接顧夕的關係。相反周懷謹去接顧夕,能夠非常坦然地向匯報行蹤,很開心。
隻是想到要見到顧夕,顧惜朝就不舒服。
給周懷謹回消息:不去了,我媽讓我在家等顧夕。
沒有別的,很尋常的一句話,周懷謹立刻就領會了顧惜朝的心。
他們倆重歸於好之後,周懷謹沒有刻意問過顧惜朝那件事。
他知道,那是心裏的一道疤。
雖然周懷謹無法知道真相是什麽,但他選擇相信,相信顧惜朝的善良,相信這個兩次在生死邊緣仍然護著懷裏的孩子的姑娘。
絕不會是把顧夕推下樓的那個人。
顧夕現在已經是知名作家,有自己的出版公司、經紀人,甚至還有來接機。
顧夕算是個傳統的人兒,尖尖的瓜子臉,皮白皙,眉如遠山,眼睛也是一雙眼,像是古代的絕代佳人。
唯一中不足的是,不能站起來。
坐在椅上,對十來個給自己接機的笑得十分親和。
們拿出的書要簽名,一一簽了,這才讓助理和經紀人推著自己去停車場找周懷謹。
本來將車停在機場的到達口那邊顧夕會更方便些,可周懷謹偏偏就不做到那一步。
顧夕是個心思敏的人,應該能明白他這舉是什麽意思。
盡管如此,見到周懷謹的時候,顧夕還是非常開心。
這種開心與剛才麵對時不同,是那種真正由而外發自心的笑,:“懷謹哥。”
周懷謹沒什麽太多表,隻“嗯”了一聲。
一群人前前後後忙了半天,顧夕終於上了車,經紀人和助理也各自回去。
其實像顧夕這樣的知名作家,即便沒人來接公司也肯定會安排妥當的,可偏偏不要,讓經紀人和助理十分無奈。
一路上周懷謹專注地開車,顧夕卻不停地跟他說話,在隨的包裏翻著那些從尼泊爾帶回來的小玩意兒。
紅寶石,藍寶石,野生奇異果。
顧夕說了大半天,周懷謹都沒有什麽興趣,也不怎麽搭話。
心裏酸,可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
知道周懷謹的脾氣,這樣沒有什麽回應的回應已經算是好的了,證明他是可以接的。
顧夕不放棄地又拿出一個東西,對著周懷謹認真地道:“這是尼泊爾的轉經筒,那邊的高僧念了經的,能夠讓人平平安安的。懷謹哥,你每次出任務我都很擔心,這個送給你,希你帶著它,能夠到佛祖的庇佑,一直平平安安的。”
說得真切,都快把自己哭了。
然而周懷謹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兜頭直下:“你自己留著吧,我不信這個。”
他真的不信這個,他們那個行業,也不允許信這個。
顧夕訕訕地收回手,不死心道:“今晚到我家吃飯吧,我爸爸媽媽要是能見到你,會很開心。我們倆要是能在一起……”
顧夕還沉浸在自己的夢中。
一直偏執地認為,隻要的是因為顧惜朝而這樣的,周懷謹這樣有擔當的人,一定會對負責一輩子。
周懷謹毫不留地打斷了顧夕的話:“夕,我們是不會在一起的。”
顧夕激起來,聲嘶力竭地喊:“你心裏還有!你還沒有忘記!”
顧夕並不知道,自己所說的那個“”,顧惜朝,此刻就在家中,按照母親的命令等回來。
周懷謹沉默不語。
什麽還沒有忘記?什麽心裏還有?
是一直有,一直沒有忘。
隻是這話他不能對顧夕說,說出來,隻會徒增們倆姐妹間的矛盾。
周懷謹打了把方向盤右轉,認真地對顧夕說:“夕,從小到大我都當你是我的妹妹。沒有和你在一起,不能娶你,都和惜朝沒有關係。就算世界上沒有惜朝這個人,也不會是你。”
顧夕眼淚撲簌簌地落,不停地喃喃道:“不會的,你是騙我的,你一定是騙我的。”
周懷謹明明對那樣好,從小到大,對都那樣好。可怎麽到頭來,會是這樣的結果?
車在顧家門口停下。
周懷謹按了門鈴,又去後備廂拿了顧夕的那把折疊的椅打開,將人抱到椅上。
看見保姆出來了,這才對顧夕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夕愣愣地看著周懷謹絕塵而去,忽然非常恨。
恨周懷謹也恨顧惜朝,當初既然都跳下去了,為什麽不再狠一點?
如果死了,是不是這兩個人現在會更難過一些,會帶著愧疚活一輩子。
顧夕開始瘋狂地後悔,後悔像現在這樣,想要的得不到,而自己卻了個廢人,生不如死。
顧夕幹眼淚,換上另一副麵孔,才回到家,不能在父母麵前那樣,孟晚會不喜歡的。
顧夕被保姆推著進去,人還未到,聲音就已經到了:“爸媽,我回來了。”
顧長誌和孟晚都十分開心。
顧夕聽見從客廳裏傳來的回應聲,心也好了一些。
進了客廳,卻看到沙發上坐著另外一個人,整張臉都沉下來。
很快,像是被嚇得瑟瑟發抖,轉椅撲到孟晚那邊:“媽媽,妹妹怎麽回來了?”
孟晚拍了拍顧夕的背,以示安:“你妹妹總不可能一直在外麵,這也是的家。”
顧惜朝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覺得十分悲涼——顧夕那個樣子,像是自己真的傷害了一樣,可是自己明明什麽都沒有做。
顧夕轉移了話題,很開心地對孟晚說:“媽,今天是懷謹哥送我回來的。”
說完,甚至趁父母不注意偏過頭挑釁地看了一眼顧惜朝。
顧惜朝不屑,周懷謹去接顧夕這件事都是報備過的。
孟晚的神卻變了變:“家裏不是沒有車,也不是沒有司機。我說了,讓人過去接你的,你自己偏說經紀公司會送你,怎麽就了周懷謹了?”
顧夕撒:“懷謹哥關心我還不行嗎?”在孟晚麵前極力給周懷謹說好話。
孟晚不為所,正對兩個兒道:“懷謹這孩子跟你們倆都不適合,以後你們跟他保持些距離,不要再因為他而傷害你們姐妹之間的。”
三年前的事,雖然他們顧家口風,可是多多是有人知道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風的牆,顧家兩個兒,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還有一個斷了,落下殘疾。
孟晚實在不希這樣的事再演一遍,也是心疼自己的兒。
不想任何一個兒再和周懷謹扯上關係了。
顧夕在外麵有房子,其實這些年賺了不版稅,有一筆可觀的積蓄,可就是願意和孟晚住在一塊兒。
的工作本就無須挑什麽時間地點,開心了就寫,不開心就不寫,在哪兒都可以完,因此每次回來基本上都是住在大院裏。
可顧惜朝就挨不住了,幾乎時刻都在看手機上的時間。
想走,可是孟晚沒有發話,算算時間,顧夕回來也不過幾個小時,走了也不太好。
顧夕還是不死心,不會是顧惜朝,不會是自己,難道是司歌嗎?
給周懷謹發消息:是不是那個司主播?
周懷謹沒有回,又繼續發:為什麽是司歌?周懷謹,你對我一點都不公平。惜朝也好,司歌也好,我比們都早認識你,可為什麽從來都不是我!
發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沒有收到回複。
顧夕特別會在孟晚麵前撒賣萌裝可憐,顧惜朝眼睜睜地看著演了幾個小時的戲。
孟晚對顧夕也很是偏,顧夕說什麽都是對的,要什麽都給,顧惜朝看不下去了。
期間,周懷謹給發了消息:在家?
顧惜朝回:嗯。
想了想,又回:吃完飯就走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和顧夕同桌吃了一頓難以下咽的晚飯,顧惜朝總算可以和父母告辭,回自己的公寓。
離開時,再次收到了顧夕挑釁的眼神。
顧惜朝忽然覺得,自己不像是這個家裏的人。像是一個多餘的包袱,不知道怎的,就闖到了這個家庭中。
顧惜朝沒有開周懷謹的車過來,將將走出大院,立在那排梧桐樹下。
在夜間,習習的清風吹一樹的葉子,讓的心舒緩了一些。
可心裏總還是難過的,那個家裏,有的父親、母親、姐姐。
父親溫和,對兩個兒都是一碗水端平了。可母親卻偏執得可怕,偏心顧夕,就像這個兒是撿的一樣。的姐姐,則跟幾乎了仇人。
顧惜朝兀自出神了一會兒,才拿出手機打開APP準備打車。
前方有車鳴笛,顧惜朝沒反應。
那車又鳴了兩聲笛,顧惜朝心想,又沒擋道兒,他瞎按什麽喇叭。就算是要載人吧,這麽個黑車也不敢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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