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倫多大學逛了大半天,媽媽才帶著簡葇回到租住的房子,房子說也有幾十年,看起來並不比那四風的老房子好多。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簡葇幾乎不相信這被稱作世界上最適合生活的城市居然還有這樣的貧民窟。
簡葇收拾好東西,正打算休息,媽媽端了盆熱水進來。
簡單聊了幾句,簡葇才問:“媽,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我爸爸是誰害死的?是林近和呂雅非嗎?”
媽媽的臉突然變了。
“我隻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們。媽,我長大了,我明白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
媽媽猶豫良久,見一臉的堅持,點點頭,“好吧。”
從床下的屜裏找出了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盒子,打開後從最底層拿出一個U盤,“這是我在你爸爸的裏發現的。裏麵有一個音頻的文件,錄下了林近和呂雅非的對話,你聽了就會明白了。”
簡葇把U盤在了電腦上,點擊了裏麵的一個音頻文件,聲音播放了出來。
裏麵傳來呂雅非帶著低泣的聲音,“你既然走了,為什麽還要回來?為什麽還要找我?我已經嫁了人,有了孩子,我過得很好……”
“我回來,是想帶你們母子離開這裏,我要帶你們去德國,我們重新開始,我可以給你們更好的生活。”
呂雅非的聲音有些急躁,“你要我跟你說多次,鄭偉琛不是你兒子!不是!你以後不要再去他的學校打擾他,他隻是個孩子……”
聽到這句話,簡葇突然聽不見任何聲音,耳裏都是轟鳴著同一句話,“鄭偉琛不是你兒子……”
緩了好一陣,才聽到林近的聲音說:“你不用再瞞我了,我知道,你當初是懷了我的孩子,為了給孩子一個爸爸,你才嫁給鄭耀康。”
“林近,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認為我就是這樣的人嗎?我嫁給耀康,是因為他真心對我,和他在一起,我真的覺得很幸福。鄭偉琛是他的親生骨,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再胡思想了。”
“我已經驗過DNA了,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九……”
音頻的聲音靜止了。
簡葇的呼吸也靜止了。
如果說還有比鄭偉琛是呂雅非的兒子更讓覺得天崩地裂的事,那麽就是林近是鄭偉琛的親生父親。
許久,呂雅非的聲音才繼續,“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我隻想彌補我曾經犯過的錯誤。我想給你們更好的生活。”林近說,“雅非,你當年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你懷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不會走。”
“我早知道自己懷孕,我也不會嫁給耀康。”呂雅非的聲音帶著無法言喻的苦,“這十七年,我每天看著耀康把他當親兒子,為他默默做了那麽多,你以為我好嗎?可我真的不敢告訴他,要是讓他知道鄭偉琛不是他兒子……以他的個,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我怎麽樣都無所謂,可我不想讓耀康承這樣的打擊,更不想毀了兒子的一生,我希他永遠都是鄭耀康的兒子,你明白嗎?!”
“鄭耀康可以給他的,我也可以給。”
“你已經給不了!耀康對他付出、給予他的父,你已經沒辦法替代了……現在,就算告訴他真相,他也一輩子都不會認你!你什麽都給不了他,你隻會毀了他。”
音頻了又一陣沉默,林近說:“那你呢?雅非,鄭耀康給予你的東西,我還能替代嗎?”
呂雅非沒有回答,隻說:“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是鄭太太,永遠都是。”
一段見不得的錄音播放完了,簡葇也徹底明白了。這才是呂雅非願意用生命掩蓋的真相,這才是林近害怕爸爸公開的。他們想保護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他們的兒子。
也終於明白了鄭偉琛那天為什麽會來找,為什麽會說:“我明白了,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要把仇恨發泄到我上……”他一定是知道了真相,知道了的家破人亡,都是因為他不可告人的世。
所以,他相信了不會他。
所以,他選擇藏這個,也選擇了讓林近繼續逍遙法外。
那麽,該怎麽做?該不該揭開了這個?畢竟,一旦公諸於眾,報複的人除了林近和呂雅非,還有鄭偉琛,那個最深的男人。
抱著最後的一線期,問媽媽:“媽,就憑這份錄音,你怎麽知道是他們害死我爸爸?也或許,爸爸的死真的是意外,你和簡婕的車禍也是意外呢。”
媽媽搖搖頭,“當年,除了這份錄音,我還找到了一個人證,就是我們家樓上的鄰居。你爸爸出事那個時間,正好想把垃圾放在門口,探頭時看見林近和那兩個所謂的‘竊賊’匆匆下樓。本來答應了要幫我出庭指正林近,誰知我和小婕出了車禍以後,也嚇得什麽都不敢說了,後來,幹脆搬了家躲避我……”
媽媽溫暖的手過冰涼的指尖,“小葇,這麽多年我都沒告訴你這個,因為我也是一個母親,我明白父母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什麽都能做,別說殺人滅口,就算是要他們的命,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呂雅非和林近為了掩埋這個,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你爸爸的悲劇已經發生了,我不能再讓他的悲劇發生在你和小婕上。你就算為了媽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明白嗎?”
“可是,你真的甘心嗎?”
“不甘心,可是我沒有別的選擇。我隻能等待著,主一定會懲罰他們,他們總有一天會有報應的。”
是啊!是報應,否則像鄭偉琛這樣的男人怎麽會偏偏上了?
在多倫多住了一周,每天都會陪媽媽去教堂祈禱,聽著聖神的歌聲,的心緒依然無法安靜。
是真的想要原諒,想要寬恕,然而,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從多倫多回來時是正午,沒倒過時差的簡葇本想回家補個睡眠,不想在夢與噩夢中睡睡醒醒,折騰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睡醒,把手機開機。
這一周,為了在多倫多安靜地休養生息,沒有開通全球呼,手機一直於無服務狀態。所以手機剛剛開機,便此起彼伏地響起各種提示音,一連串的短信蜂擁而至。
很多人打過電話找,有嶽啟飛的,有圈的人,有學校的同學,還有來自鄭偉琛的未接來電。
對著他的名字失魂落魄了好一陣,才繼續翻著後麵的信息。
一條短信出現在的屏幕上,“我想見你,我不相信你從來沒有過我。”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的正好是離開中國的時間。
再看下一條短信,“今晚六點,我還在那家電影院門口等你,我有話想對你說。”
他沒有說哪家電影院,可是卻再清楚不過,一定是那家他曾經等過的地方。
再看時間,正好是下飛機的時間——昨天的中午,距離現在已經快到二十四小時了……
鼻息裏仿佛又充斥了停車場而刺鼻的氣味,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一下窒息。現在,對來說,和不已經不重要了,他是林近和呂雅非的兒子,他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了。
放下了電話,獨自吃了一頓索然無味的早餐。然後,把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連仙人掌上落的一層浮灰也衝洗得一塵不染。然後,又泡了杯紅茶,一邊喝茶一邊給所有人回了電話,問他們什麽事,包括嶽啟飛,唯獨沒有回鄭偉琛的電話和短信。
做完了這些,已經午後,閑來無事看電視,新聞裏播放昨晚西城區的一場大火,麵目全非的建築宣告著昨夜那場兇猛的火勢。新聞播報員說,大火整整燒了三個小時,所幸無人死亡,傷者已送往第一醫院治療。
看完了新聞,又看了一集沒頭沒尾的電視劇,時鍾卻好像步履蹣跚的老人,慢慢悠悠轉過了兩圈。
心緒越來越不平靜,告訴自己出去氣,下樓轉了一圈,又告訴自己隻去電影院門口遠遠看一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還在那裏等著,雖然明知道他不可能再等了。
出租車停在了電影院門口,才發現新聞的火場竟然是電影院對麵的不遠,大火已經完全熄滅,失去家的人正在撿拾僅剩的東西,新聞記者散去了大半,三三兩兩有幾個在做著采訪。
自從涉足了演藝圈,簡葇極去人多的地方,所以在火場簡單看了幾眼,便進了電影院。本該熱鬧的電影院竟然出奇的安靜,除了電影院的工作人員,空無一人,也沒有鄭偉琛的人影。站在門口的工作人員格外熱地迎了過來,“您是來看電影的嗎?是不是約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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