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聲此起彼伏，林雨山忍不住回頭往籃球場大門走。

“你再拽一個試試？”

辛智被隊友們揪著領子推搡著，隊另一個男生怒氣衝衝地朝他快步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腦袋使勁撞向他的額頭。

這是在群毆邊緣的挑釁。

辛智材本就瘦弱，被撞得眼冒金星向後趔趄兩步。其他人見狀立刻一擁而上。

林雨山咬著牙，這種場麵實在看不得。

不由自主往前邁了幾步，被姚晴拉住了。

姚晴看出想進去幫忙，連忙勸阻，“別衝！我知道你為他打抱不平，可他們才大一，我們都快畢業了。別管閑事！難道你忘了之前和蔣文君們打架的後果了？”

“搞什麽！當我不存在了嗎？休息時間就可以為所為了？”場響起一個洪亮的男聲。

一幫人看著教神嚴肅地朝這邊走過來，這才悻悻撒開手。

教睨著這群剛學的新生們，不急不慢道：“晚飯時間到了，現在球場要關門。都散了！”

幾個男生狠狠瞪了辛智一眼，眾人這才紛紛作鳥散。

辛智還是那副不理會旁人的樣子，抹了一把鼻子流出來的，徑直走出籃球場。

他低頭走得極快，撞上了站在一旁的林雨山。

“同學。紙巾給你，吧。”林雨山沒怪他，從包裏拿出一包麵巾紙友好地遞給他。

辛智這才抬起頭看到了麵前的人，眸閃。

他表依舊冷漠，眼神裏卻閃過一驚詫，似乎沒想到會有人對自己示好。

看他遲遲不，一旁的姚晴幹脆從林雨山手裏拿過紙巾塞到辛智手上，他隻得接穩。

林雨山有些擔憂地看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可惜他們隻是陌生人，自己隻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走吧。”姚晴拽了拽的角，在耳邊小聲催促。

林雨山點點頭，轉離開。

辛智舉起手裏那包花香味的紙巾看了看，又呆呆地著遠那個高挑纖瘦的孩子，站在原地佇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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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一中，夜晚。

開學快一個月了，徐孟洲也逐漸適應了高三班主任的工作節奏。

現在是最後一節晚自習，教室裏雀無聲，學生們都在認真做題，男人則坐在講臺前打開筆記本專心寫材料。

講臺上手機開始振。徐孟洲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拿起手機站起來。

男人對著靠牆第一排坐著的紀律委員代一句，叮囑他看好紀律。隨後走出教室接聽電話。

徐孟洲靠在樓梯間欄桿上紓解疲勞，語氣很明快，“嗯，還沒下晚自習。”

他認真傾聽片刻，對著電話安道：“沒事，別有太大力。你就當申請助學貸款了。沒有利息也沒有時間限製，多久還都行。”

兩人在電話中談一番。徐孟洲看了眼腕表，離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還有十分鍾，便提出中斷通話，“好，那先這樣，有問題可以找我。”

下課鈴響，徐孟洲例行代安全問題後，學生陸續離開。他一個人留在教室將未寫完的材料收了個尾，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半。

男人將筆記本裝進雙肩包，收拾好後下樓離開學校。

九月底，靖州市迎來今年秋天的第一次大降溫。

深夜，街道上涼風無孔不。徐孟洲將上的夾克攏了攏，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一邊看微信一邊慢慢走著。

手機裏是林雨山十點二十分發來的消息。

林雨山：[下晚自習了嗎？我今天在晴晴那裏吃的晚飯，一起做了可樂翅和和青椒炒。]

他想起從前林雨山上高中那會兒，周末回來之後，總是喜歡一五一十地向他報告自己吃了什麽，跟軍訓似的。

徐孟洲看著屏幕，角勾起一抹自己未曾察覺到的笑意。

他馬上回複：[剛下，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睡了嗎？]

消息發送出去，男人腳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雖然住在隔壁，但他已經很久沒和林雨山好好見麵、好好地吃上一頓熱騰騰的飯了。

有點想了。

好在從上次發病進醫院到現在，一直都在不間斷服藥，病也漸漸穩定下來了。

後天就是國慶假期了，他打算帶著林雨山在周邊省份自駕遊。上次的阿勒泰之行玩得很開心，旅行是幫助紓解心的一味良藥。

不一會兒他便走到了華辰公館。徐孟洲從電梯裏出來，在門口站定。

男人看了眼手機，依舊沒靜。

徐孟洲靜靜地聽著，即便樓道裏非常安靜，他也聽不見門有任何響。

應該是睡了吧，畢竟現在都十一點了。

真的很想見。

哪怕就…的頭發都好。

徐孟洲口悶悶的，在門口來回踱著步。不知在這種靜默的煎熬中過了多久，他甚至鬼使神差地將手放在門把手上，想用指紋解鎖。

男人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手指按在門把手上挲片刻，還是放下了。

他趁著自己理智還沒完全下線，快速打開自己那扇房門。

回到家裏，依然像往常一樣拿服去浴室洗澡。水汽氤氳整個空間，疲勞一天的心才稍微得到放鬆。

茶幾上的手機震起來。徐孟洲手拿起一旁掛著的浴巾，邊拭頭發邊往客廳走。

還沒來得及接聽，震停止了。他便去電視櫃下麵找出電吹風，坐在沙發上吹幹頭發。

他一手拿著風筒，另一隻手解鎖手機。通話記錄顯示，短短五分鍾之有好幾個相同的未接來電。

一個長久未在生活中出現的名字，此刻突兀地出現在來電記錄裏。徐孟洲放下風筒，從茶幾上拿起眼鏡戴好，確認自己沒看錯。

他眸微。沉片刻後，點開號碼回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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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徐孟洲便驅車出門。

他跟張曉晶打了聲招呼，讓和自己調換一下課。張曉晶也答應得爽快。這才勉強出一個上午的時間。

車子一路開到醫院的地下車庫。他在醫院就近買了些東西，提著問品去十三樓神經科住院部。

徐孟洲剛要敲門，病房裏就走出幾個穿著正裝的中年人，他看到幾個麵孔，應該是電力公司來問的人。

這裏是單人病房。剛推開門，視線便落到了黃楹父親上。

黃父正躺在病床上，鼻子裏著氧氣管，眼睛睜著卻一不。床頭櫃堆滿了鮮花和問品。

快一年沒見，黃父已經從一個形拔的領導形象，變如今這副枯瘦模樣。病床旁站著一個陪護，正在緩慢地幫老人翻。

黃母見徐孟洲來了，立刻起迎接。

黃母容貌比從前憔悴了許多，著卻依舊致。將接過問品好生放在一邊，又拉著徐孟洲到沙發上坐下。

許久不見二位老人，徐孟洲有些生疏。卻還是詢問了黃父得了什麽病，現在病如何。

“唉…老頭子突然就這麽腦梗了，醫生說他況很不好。”黃母看著床上枯瘦的人，忍不住小聲泣起來，歎道：“我們家不缺錢，可現在就算花再多錢也無濟於事……”

黃母已經把話說這樣，他知道躺在床上的黃父大概率兇多吉。徐孟洲隻好揀一些安的話來說，讓黃母放寬心。

他環視一圈，這病房裏加上陪護隻有四個人，疑地問：“黃楹呢？”

黃母一頓，麵上出明顯不悅的神。

“從爸腦梗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隻有發病送醫院的那個晚上來過一次。那份工作是我們幫安排的，本不忙，卻還是三番五次說工作不開，沒法兒來看爸爸。”

黃母越說越氣，連連搖頭，語氣裏盡是恨鐵不鋼，“可就連周末，都要找理由搪塞過去。我們…我們兩口子怎麽生了這麽個兒……”

徐孟洲默然。他知道黃楹自私涼薄，卻沒想到麵對親生父母卻也能如此無。

黃母出一張紙巾巍巍地抹眼淚，著徐孟洲道：“昨晚給你打電話也是沒辦法。醫生說了，老頭子隨時都有可能走，現在全靠儀吊著命的……”

握住徐孟洲的手，言辭懇切，“都是我們兩口子從小溺，才會變今天這個樣子。我們向你道歉……”

“阿姨，快別這樣。”徐孟洲攔住，“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

黃母鼻尖一酸，“孩子，好孩子。你都不我媽了……”

徐孟洲一時語塞。現在黃父這個樣子，他也不好再說什麽刺激到二老。

“我和爸一直都覺得你是個好孩子，是黃楹太不懂得珍惜了。一定是傷了你的心，你才會執意離婚的。我承認之前我對你們家，尤其是你父親是有些看不上的……”

“可你們結婚後，我們兩口子才一點點明白你的好，隻可惜黃楹還是執迷不悟，非要去外邊找……是我們的錯，我們沒有教育好孩子。”

雖然黃楹人品不佳，可徐孟洲知道父母的為人。雖然往日相中有些僚的傲氣在上，卻也算得上是講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