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師一會兒才回來,你方便等等他麼?”
“也好。”
對話結束,秦晗有些走神。
想起以前在遙南斜街放孔明燈,握著馬克筆,在孔明燈紅的紙面上鄭重寫下,希遙南斜街可以拆遷。
那時候迫切地希張郁青能夠輕松些。
只不過現在想想,那時候到底是17歲,還是稚了些。
不像張郁青,寫了“祝秦晗,無憂無慮”,就很。
如果再放孔明燈,也要寫祝張郁青無憂無慮。
畢竟現在知道了,張郁青是個好厲害好厲害的人,不需要遙南斜街拆遷,他自己也有能力抗下所有力,并過得很好。
以前爸爸書房里有一本蘇洵的《權書》,秦晗翻看過,只記住里面的一句“泰山崩于前而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
張郁青就是這樣的人吧。
想著想著,對面坐著的人突然出聲提示,聲音很嚴肅:“彈錯了。”
秦晗詫異地抬眼,剛才確實在走神,有沒有彈錯自己也不知道。
人撥弄著耳環笑了笑:“不好意思,職業病,我是鋼琴老師。”
雨一直沒停,丹丹去樓上睡覺去了,秦晗和那個避雨的人隨便聊起來。
人告訴秦晗,蘇素,剛從國外回來。
秦晗認認真真地介紹自己:“我秦晗,秦始皇的那個秦,晗就是日子旁加今口含的晗,天將明的意思。”
雨連綿,好適合說起舊時□□。
蘇素說自己因為出國進修鋼琴,和男朋友分手。
當時的男朋友是醫學研究生,人很好,就是學醫太忙總是接不到的電話,因為是導師眼前的紅人,連休息時也總是忙學業上的事。
大學時期的蘇素很聽家里的話。
蘇素的爸媽都覺得,要是能找到同樣學音樂的男朋友就好了,他們覺得同行業的人在一起才會有更多共同語言,就像他們一樣。
蘇素那會兒也才大四,不知道爸媽說什麼“走的路比你吃的鹽都多”這種話,只不過是中年人們的自我覺良好。
他們走過多路呢?也不過就是年紀大了些,看過的家庭有那麼幾對,又加上自己的婚姻悟,再沒什麼特別的了。
他們總要嘆息著說,你還小,以后你就懂了。
可是他們懂的那麼多,不是也有為生活煩惱的時候?
誰能真正避開生活所有波瀾呢?
蘇素的爸爸媽媽都是做音樂的,婚姻平順,自然也覺得找個做音樂的,也能婚姻平順。
后來蘇素才知道的,同樣是做音樂的人,也不是個個都婚姻平順的。
但那時不懂,把爸媽的話奉為圭臬。
爸媽說和學醫的在一起不會開心,突然產生了一種對他們的發展的不安,腦子里盤旋了不“會不會分手呢”“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只會彈琴不懂醫學”“會不會他心里也想著找一個學醫的”......
在這些不安和忐忑中,蘇素給男朋友打了幾個電話,他大概是在實驗室里,沒接到。
其實也知道,他是在忙正事,那天吵架也不過是說了一句氣話,說,我們分手吧!
“他大概也在生氣,只說‘隨你’。”蘇素了眼淚,出一雙飽含懷念的眼睛。
隨后就出國了。
出國這件事是賭氣,仗著年輕,還以為有很多很多以后和相遇的機會。
“不過后來,聽說他在我出國后去相親了,也許早就結婚了吧。”
蘇素在大雨滂沱里嘆了一聲,又出一些淡笑,“我想著,用他的名字設計個紋吧,就要孔明燈圖案的吧,后來我在國外,總能夢見元宵節時和他放孔明燈的場景。”
桌邊有很多素描紙,蘇素隨手扯了一張,寫下前男友的名字——
顧潯。
秦晗盯著“顧潯”兩個字看了好一會兒。
越看越眼。
顧潯......
顧潯??!
秦晗瞪大眼睛,顧潯不就是畢業時候時,媽媽給介紹的那個醫學研究生嗎?!
他們還一起吃過飯,一起逛過畫展!
......而且現在,秦晗也是他的微信好友,偶爾還會互相在朋友圈里點個贊。
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巧的巧合吧?
秦晗愣了一會兒,試探著問:“蘇素,你喜歡中世紀油畫嗎?”
蘇素一笑,耳環在臉側晃著:“嗯,我很喜歡,你怎麼知道的?”
“......隨便猜的。”
秦晗找了個藉口溜到樓上,給顧潯打了電話。
至有一年多沒和顧潯通話了,都不知道他換沒換電話號碼。
電話被接通,顧潯的聲音響起來:“你好秦晗,我現在在忙,不方便,晚點給你回可以嗎?”
秦晗趕說:“蘇素回國了!和我在一起!想紋,紋你的名字和孔明燈!”
電話那邊靜了一會兒,秦晗聽見顧潯說:“地址給我。”
“你不是在忙嗎?”
“又不忙了,地址給我。”“......”
秦晗報了地址給顧潯,才下樓。
下樓時蘇素問秦晗:“可以用一下你的琴嗎?”
“可以的。”
蘇素這種專業的鋼琴老師,哪怕是電子琴,彈得也比秦晗好一些。
一首《藍多瑙河》剛彈完,店門被推開,顧潯穿著一白大褂進來,腳步匆匆里只是看了秦晗一眼算是打過招呼了。
顧潯直接拉了蘇素的手腕:“跟我來一下。”
蘇素愣著被顧潯帶了出去,然后兩人進了顧潯的車子后座。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秦晗笑瞇瞇地托著腮看向顧潯的車,兩人進去車里已經十多分鐘了,車窗了黑的,倒是什麼都看不見,但偶爾,車子會晃一下。
這種晃總不會是在打架吧?
那應該,就是和好了吧?
大概20分鐘后,顧潯從車里下來。
他看上去和兩年前“相親”時不太一樣,居然有種喜上眉梢的覺。
秦晗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也跟著開心。
站在門邊和顧潯聊天:“恭喜你呀。”
“還要多謝你,改天請你吃飯。”顧潯說。
蘇素從車窗里探出頭了,口紅早就花掉了:“可是我還想紋的......”
顧潯扭頭問秦晗:“紋師是你男朋友?”
秦晗點點頭。
顧潯玩笑著對蘇素說:“那別紋了,秦晗的男朋友很帥,像中世紀油畫里的那種劍,怕你看完帥哥又想要跟我分手。”
張郁青回來時,正好看見這幅畫面。
雨過天晴的,天邊掛了一道彎彎的彩虹,他的小姑娘穿了條藍吊帶連,出致的鎖骨和小巧的肩,頭發順地散落在肩頭。
笑著,正在和面前的男人說話。
張郁青挑起眉梢,不不慢走過去,男人已經上了車把車開走了。
他笑著逗人:“小姑娘,私會啊?”
秦晗聞聲扭頭,看見張郁青,興地說:“張郁青,我剛才做了一件好事,你要不要聽聽看?”
的快樂像是一只展翅的白鴿,從他心間飛過。
他不得不承認,小姑娘揚起那張笑時,他總有洶涌而來的迷和.。
于是張郁青不怎麼正經地逗:“不如說說剛才的男人什麼?”
“你應該不認識吧,他顧潯,是......”
小姑娘卡殼了,一時半會兒像是沒找到可形容他們關系的詞兒。
顧潯這個名字,張郁青總覺得在哪兒聽過。
稍微想想,突然想起了這個名字。
巧得很,也是這種大雨滂沱的天氣,秦晗坐在他車子的副駕駛位置,那是回國之后兩人第一次面。
小姑娘接了個電話,秦母在電話里說到顧潯,還說了,明天你和他一起吃個飯。
之所以對這種在漫長人生里只出現過一次的名字記憶深刻,大概是因為當時他覺得,那個顧潯是小姑娘已經見過家長的男朋友。
這麼想想,居然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秦晗覺得說和顧潯是因為“相親”認識的好像不太好,想了想剛要開口,張郁青忽然攬著的腰吻過來。
他是很溫的人,在這些事上也很有那種侵略很強的舉,但這個吻和平視是不同的。
秦晗的節節退敗不只是在氣勢和齒間,向后彎著腰,幾乎只靠著張郁青攬在腰上的有力手臂,才沒有摔倒。
他越深時,的步子越是慢慢向后退,最后靠在樓梯扶手上,被張郁青抱起來,往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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