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郁青的店換上了新的牌匾,甜氧。
和他以前的鋒發韻流的草書相比,看起來過于秀氣,這是秦晗某天在桌邊輔導丹丹寫作業時,無意間在紙上寫的。
也只是想去年夏天去森林公園的路上,遠方山影重疊,近鳥語花香,張郁青一只手握著方向盤,語氣隨意地說想換個牌匾。
秦晗說‘氧’好聽,他就說,那就加個字,甜氧。
想著這些,秦晗隨便拿著簽字筆,在草稿紙上寫了寫。
那會兒本來張郁青的新牌匾已經在定制了,他看見秦晗寫在草稿紙上的“甜氧”兩個字,臨時決定把新牌匾的字換寫的。
用張郁青的話說,他這家店有了老板娘,當然是要老板娘題字。
秦晗很不好意思,捂著的臉頰通紅:“可是我的字寫得沒有你好看啊。”
張郁青吻著說:“是麼?我怎麼看著特別順眼?”
打電話給廣告公司時,工作人員說牌匾已經做了一半,字肯定是更改不了了,其他的燈箱類型什麼的倒是可以換一換。
張郁青還是那副淡定從容的樣子,只笑著說,麻煩你們重新做一個,我把字傳過去發你們郵箱。
做牌匾不是小數目,秦晗有點心疼。
但張郁青輕描淡寫,說他這是難得任。
這事兒到了羅什錦和李楠里,就了一段狗佳話,說什麼“自古英雄難過人關”,“豪擲千金為博紅一笑”。
玩笑歸玩笑,其實新牌匾掛上的那天,大家都有些慨。
過去的“氧”,帥是帥的,也確實很有格調,卻總是給人一種在生活里茍且前行的絕。
還是現在的好,格調算個屁。
甜氧,看牌匾就甜滋滋的,青哥這些年也該苦盡甘來了!
在秦晗眼里,張郁青這家店也確實是甜的,不僅甜,還溫暖。
逢年過節、一些其他值得慶祝的日子,大家都是聚在他店里,把酒言歡。
年初丹丹過生日,張郁青特地訂了草莓冰淇凌味的蛋糕,丹丹喜歡草莓冰淇凌,這麼多年也沒變。
在眼里,草莓冰淇淋是世界上最味的東西。
丹丹其實不太懂過生日的含義,只知道會有蛋糕和生日歌,也會閉眼睛許愿。
秦晗那天給丹丹買了一塊可以和手機定位在一起的手表,的小豬佩奇,丹丹很喜歡,戴在手腕上看來看去,還會表面。
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永遠天真無邪。
其實在過生日的前幾天,丹丹的班主任老師剛找過張郁青,說丹丹的很難在心智上更加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張郁青并沒有任何對丹丹失的緒。
他只在丹丹生日時,給戴上尖頂的生日帽,然后告訴丹丹:“丹丹,可以閉眼睛許愿了。”
“丹丹想要每天都吃草莓冰淇淋蛋糕。”
張郁青笑著提醒:“每天都吃就變得普通了,就像每天吃米飯一樣,丹丹就會不喜歡。”
羅什錦在一旁說:“每個月吃一個還是可以的,免得醫生又教訓你哥,說他給你吃甜的不健康。”
丹丹想了很久,蠟燭都燃燒了一大半,才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改了一個愿。
這個愿讓人淚崩——
“丹丹希哥哥永遠都在。”
在閉眼睛許愿時,張郁青輕輕吻了一下丹丹的側臉:“生日快樂,你是哥哥的小天使。”
他是世界上最溫的哥哥。
羅什錦說:“也是你什錦哥哥的小天使。”
李楠說:“也是李楠哥哥的小天使。”
秦晗那時在給他們錄像,聽到這些話,突然眼眶一紅。
無論丹丹在別人眼里是什麼樣子,都是張郁青心呵護的妹妹,是他們的小天使。
張郁青抬眸看過來,明明知道是被的,卻要逗說:“怎麼了小姑娘?跟丹丹也要吃醋麼?”
“我不是,我才沒有......”
“那過來,我也吻你一下?”
說完也不容置疑,把秦晗腦袋摟過來就是一吻。
他這幾句不正經的話被錄進手機里,秦晗按了結束錄像,才用蛋糕里面的塑料小叉子他的肩膀:“你討厭不討厭呀!不正經。”
明的小叉子不怎麼吃力,秦晗只是輕輕一,叉子就彎了,肯定是不疼的。
張郁青裝模做樣“嘶”了一聲,湊到耳邊,意有所指地點了點被扣在桌面上的耳機:“小姑娘學聰明了,怎麼不把你謀殺親夫的鏡頭也錄進去?”
他總是這樣,面對生活里的所有波瀾,都是四兩撥千斤似的輕松岔開。
人覺得他永遠輕松。
所有人的生日都是在店里過的,羅什錦的、李楠的、張的,連秦母都在張郁青店里過了一次生日。
甚至去年,秦晗在同一個夏天過了好幾個生日。
說是好幾個生日,其實也就是在張郁青店里吃了一頓飯。
不同的是,那天回到張郁青臥室里,有好幾個大大的禮盒堆在臥室里。
他那間臥室本來也不算寬敞,被禮盒堆得幾乎沒什麼空閑的地方,秦晗進去時都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禮盒?”
張郁青笑了笑:“補給你的生日禮。”禮盒都很大,看上去能裝進一個蜷的人。
要不是剛剛親自送羅什錦和李楠他們出門,秦晗幾乎要以為盒子里會蹦出人來,然后撒著花瓣跟說生日快樂。
也就是因為這份詫異,無意間忽略了他說的“補給你”這三個字,沒去細想。
“不拆開看看?”
“太大了。”
秦晗說的是禮盒,張郁青卻笑著調侃了一句:“小姑娘,這句話夜深人靜再說,我會更喜歡聽。”
秦晗被他說得赧,裝作聽不懂地轉去拆一個禮盒。
禮盒大得像放了個鞋柜,拆開卻是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好幾款鞋子,放在亞克力做的明鞋盒里,每一雙都是適合的號碼。
其實要說張郁青有多浪漫,那也沒有的,禮盒很,里面的東西來來去去也都是穿的用的。
他覺得好的東西,總會買來給。
讓秦晗更刻骨銘心的是試過鞋子和子后,煥然一新,突然轉,看清了張郁青眼里的神。
他坐在床邊,手肘搭在上,弓著背看向。
眼里蘊藏了很多很多,類似于憾和懷念的緒。
秦晗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表,一時愣住,連里那句“好看麼”都忘了問出來。
他那天說,要把秦晗不在他邊的這幾年禮也都補給。
秦晗腔一暖,如有所地想到他要說些什麼。
張郁青笑了笑,說:“你去國的第一年,國是極寒。”
那年國的新聞都有報過,國大雪紛飛,通擁堵得幾乎癱瘓。
張郁青總惦記秦晗。
惦記那個出門騎車會把摔上、放風箏會把風箏掛在樹冠上的小姑娘,會不會在異國他鄉的極端天氣里無從適應,會不會著涼,會不會生病。
后來是杜織來店里,見他有些心不在焉,才狀似無意地給張郁青,說秦晗的留學生宿舍供暖很好,還有壁爐。
而且因為通不便,老師們選擇了網絡授課,學生都在宿舍里,應該不會著涼。
他從來沒有和秦晗說過,自己有多麼掛念或者多麼想念。
秦晗窺見端倪,也只是因為無意間在儲間里看見了一些的素描畫像,據畫像后面的日期推斷,張郁青也許惦記。
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張郁青說起,有關于他們分開的那幾年的時。
秦晗手里還攥著一條從禮盒上拆下來的帶,怕自己掉眼淚,惶然轉回去,眼淚砸在禮盒上面。
張郁青把人抱起來,溫地著頭發:“怎麼?了?”
秦晗哽咽著哭腔點頭:“你從來沒說過。”
“說什麼?”
“說你擔心什麼的......”
“說出來的不敵當時心的百分之一。”
這話算是張郁青這種人說得聽的話了,秦晗把臉往張郁青懷里埋,眼淚都蹭在他上。
小姑娘甕聲甕氣:“對了張郁青,我也有個告訴你。”
“還有呢?說說吧。”他眸子里都是寵溺的笑。
“你記不記得我以前說過,初中時候遇見過一個投箭的小哥哥......”
秦晗還沒說完,張郁青先笑起來:“知道,那人是我。”
“你怎麼知道?”
“猜的。”
也不是當下就猜到的,是秦晗剛上大學那會兒,有一天降溫,張郁青從臥室出來隨意披了那件大學時的白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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