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世昆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過世了。

對於他來說，父親隻是一個很模糊的代名詞。

他從不覺得自己缺，徐士幾乎了他生活的全部。

徐士也幾乎從未提過他。

總是笑瞇瞇的，樂嗬嗬的。

他也撞見過的脆弱，不是不想父親，隻是一個人默默的吞下了那些眼淚和想念。

也是第一次做母親，最好的都給了他。

徐士一個人能扛著兩桶水上八樓，能自己換燈泡，自己做飯做家務。

小時候楊世昆被人揍哭，徐士帶著他找到那個男孩，說：“男子漢哭什麽，我看著你倆打，誰打贏算誰的。”

徐士看著他被人揍倒在地，一句話沒說。

最後拉著楊世昆的小手回家了，說：“男子漢，可以被人打倒，但是一定要學會自己站起來，不要總是哭鼻子。”

那天徐士給他做了很多菜。

楊世昆長大以後，因為考零分，徐士拿著服撐子追著跑三條街。

楊世昆從未想過，有一天在他眼裏很強大，強大的能撐起整個家的徐士，居然會暈倒在地。

他那時候才發現，原來那麽瘦那麽小。

隻是他印象裏的徐士太高大了。

醫生告訴他：“病人得了腦癌，手費需要四十多萬，後麵還要住院觀察。”

舅舅給他拿了十萬塊錢，公司剛於上升期，楊世昆全上下都湊不出來一萬塊錢。

“喂，伯父呀，我媽住院了，我能不能……”

“嘟嘟嘟。”

電話那邊很快就掛了，楊世昆急的焦頭爛額，借遍了整個親戚，也隻湊了三萬塊錢。

手以後還要住院。

他湊不出錢。

他坐在醫院的走廊坐了一夜。

他第一次知道沒有錢是那麽無能為力。

那些天郝明總找不到他。

是因為他一天打三份工，不眠不休，累到暈過去。

就算這樣，他也隻掙到了幾千塊錢。

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辦了。

這時候，他又接了一個電話，那邊說：“病人家屬，病人的狀況現在很不好，應當盡快安排手，否則，可能撐不過三天。”

楊世昆心都涼了。

徐士說男子漢不可以流眼淚。

可是那天他還是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淚。

徐雁說：“別治了，我不想為你的累贅。”

“你不是累贅，你從來不是累贅，我一定會想辦法的，一定會的。”

徐雁年輕的時候生的好，如果不帶著他的話，絕對可以再嫁。

可是還是選擇了把他帶在邊。

期間有很多男人都追過。

都被一一否決了，怕那些人對楊世昆不好。

楊世昆走投無路，他去找了許肆。

他知道自己混蛋，可他還是著自己說完了那些話，他說：“我要撤資，分紅也提前給我吧。”

許肆平靜的轉給了他錢，郝明問他是不是瘋了。

楊世昆也覺得他要瘋了。

他本就要撐不下去了。

……

徐士還是走了，走在了一個飄滿落雪的夜裏。

自己拔掉了氧氣。

不忍心再看楊世昆這樣辛苦了。

不想為任何人的拖累。

……

楊世昆在三年裏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習慣的跟人說對不起，習慣的覺得自己添麻煩了。

……

郝明是在一次酒會看到了楊世昆，他穿著服務生的服，正卑躬屈膝的給一個男人道歉。

他瘦的下越來越尖了，似乎都不會笑了。

“打擾一下，發生了什麽事？讓您這麽生氣。”

“還不是這個服務生不長眼，剛剛把酒灑在我上了。”

“不過是一杯酒而已，不值得，別氣壞了子。”

那人看著郝明，突然想起了什麽，語氣裏帶著些不確定：“你是……你是郝總。”

那人明顯帶著些激。

郝明跟那人換了名片，說了幾句話。

現在的郝明自信，談吐大方，楊世昆完全不敢抬頭看他，想著他沒看見自己，下意識的就想跑。

“楊世昆。”

聽到他自己的名字，楊世昆走的更快了。

郝明拽住他：“跑什麽？”

楊世昆卻衝他出一抹笑：“郝總還有什麽事？”

一瞬間，郝明臉上的笑意褪去了，他看著楊世昆：“有沒有人說過，你強歡笑的時候，笑的真的很難看。”

楊世昆甩開他的手，扔下一句對不起就走了。

再後來，郝明就聽說他辭職了。

……

郝明沒想過三天後談項目的時候會再遇見楊世昆。

“郝總，我讓們幾個都來敬您一杯。”

郝明目瞥向角落裏的楊世昆，他穿著一西裝，目空，臉上還是習慣的掛著假笑。

他是在做什麽？

白天上班，晚上在魅打工。

他不要命了嗎？

“我不要們陪酒，我要他。”郝明的手指指向楊世昆。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都落在楊世昆上。

劉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楊世昆：“聾了嗎？郝總讓你敬酒呢？聽不到嗎？”

楊世昆端起桌上的酒：“我祝郝總事業蒸蒸日上。”

他說完，一飲而盡。

郝明盯著他看了一會：“跟貴公司的合作，我會考慮，前提是，我要他。”

他說完，看向楊世昆：“你覺得怎麽樣？”

在座的人都愣了。

郝明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不喜歡人喜歡男人？

劉陶撞了楊世昆一把：“郝總跟你說話呢。”

“我不願意。”

劉陶小聲跟他咬耳朵：“你瘋了是不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有跟億蕎合作的機會，你是要把所有人的心全部打水漂嗎？你知不知道現在多人破腦袋想進億蕎，郝總看重你，就是給你臉了，別不識抬舉。”

楊世昆咬著，半晌才開口：“以後飛黃騰達，就靠郝總了。”

“飛黃騰達。”郝明咬著這四個字，又重複了一遍，他笑道：“好啊。”

“我跟您換個位置。”

劉陶聽著郝明突然開了口，站起把位置讓給了他。

楊世昆覺到一灼熱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上，他抬頭看見郝明在跟別人說話。

他提醒自己，吃完飯就好了。

當初是他對不起肆哥和他。

他不敢麵對他們。

無論是許肆，還是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