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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桉帶往早市深去，人流量漸漸的增大，他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跟在自己邊可能隨時會被人群衝散的許抒，輕抿了下，便停住腳步。

人流量很大，對麵迎來了許多拉著小推車趕早市買菜和早飯而歸的大爺大媽們，道路兩側滿了許多和擺攤老板討價還價的客人，許抒沒留神看路，也不知道他為了等自己停住了腳步。

噗通，瞬間疼的眼淚快要湧出來，許抒猛地用手捂住自己鼻子，強忍著淚抬頭看。

“怎麽了？撞到哪裏了？痛嗎？把手拿開讓我看看嚴重嗎？”周平桉顧不上自己後背被重力撞擊的疼痛，著急的俯下靠近，試圖看清小姑娘的傷勢。

微仰著頭，眼睛紅紅的，細看淚水還在眼眶裏打轉呢。“我沒事，流淚是生理反應。”許抒輕眨眼，一行清淚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流。

了解周平桉，忍著痛安他，“幸好鼻子是天生的，要是整的那可完蛋了。”

“什麽時候了還有心開玩笑，先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周平桉麵上不顯，人卻焦躁了，一時失了分寸，將人圈在自己懷裏，上下細細打量。

許抒愣了，周遭環境喧囂吵鬧，猶如靜止一樣，耳畔隻剩下風聲。

察覺到小姑娘的異常，周平桉才後知後覺地鬆開手，臉不大好看，但還是很快調整好緒，再三詢問確認沒事。

“真的沒事，沒流鼻，鼻梁骨也沒斷，我又不是瓷娃娃，一就碎。”許抒生怕他不信，故意話多的有些活潑，甚至當著路人的麵原地轉了圈，“這不是好好的嗎？沒那麽氣。”

周平桉輕輕擰著眉，“牽著。”

“啊？”許抒不解，神也呆呆的看著他。

“牽著我的角。”周平桉麵上正經，說話時也全然沒有輕薄調戲的意味，嚴詞正的像是在訓練手下的新兵蛋子。

許抒點點頭，乖巧的牽住他外套下擺。

舉並不曖昧，但看起來親，興許他還隻是把自己當小孩，本沒那方麵的心思。

有些失，一路沉默，跟在他旁，兩人的距離甚至沒有一拳，側目瞥他一眼，瘦削平直地臉龐，堅定的目。

周平桉似乎變了很多，比起來十四歲那年第一次見他。

優秀，但要比以前更封閉自己。

他們最終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鋪前停住，鋪麵不大，客人卻多的排長隊。

“有的買了帶回家吃，隊伍排的快，稍微得等一會。”周平桉出聲和說明緣由，視線淡淡的落在臉上，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多仔細瞧了幾眼。

“你常來這裏？”許抒搭話，故意別開視線不和他對視。

周平桉靜靜的站著，聽了這話臉上的神有些不自然，靜默片刻後收回了視線，“算是，以前我爸媽不去北河做生意時，我們一家常來逛。”

“這家店從我小時候就開著，後來去了寄宿學校就沒再來了，老板也沒換人。”周平桉語氣平淡，像是在說旁人的事。

“你爸還好嗎？”別開視線低聲問。

許抒知道他的過往，在十四歲那年的夏天，父親的座駕捎回來一個十七歲的青年，他父母在北河做生意，北河洪水，他們的車子被困在山路兩天一夜，車被洪水衝到了山坡，在救援部隊趕到之前，車子一直懸在斷山。

後來，夫妻二人被送往當地臨時醫療急救中心的路上，周平桉的養母突發腦溢去世，車還沒到醫院，人就在半路上沒了。

他養父的狀態也沒好到哪裏去，長時間雙卡在駕駛座彈不得，下肢缺，救援隊趕到時便沒了知覺，脊椎部位也重傷，命雖然保住了，但傷勢嚴重，終癱瘓，這輩子都無法自理起居飲食。

那年正是許立峰調任北河任期工作收尾時，當地居民因相關部門做出及時有效的急應對措施，除了些經濟損傷，並無人員重大傷亡。

除了周平桉的父母，他們一死一傷，乘專車被送回北京的。

隻不過，十七歲剛結束高考的周平桉怎麽也沒料想到，他的人生從那一刻被改變。

安葬母親，給父親治病請護工，這些都需要錢。

他還未年，勞法明確規定不得雇傭工，沒有地方願意給他提供工作崗位。

直到相關部門問家屬時，他遇到了許立峰。

那天是個豔天，周平桉無分文，家裏的積蓄幾乎一夜之間都花的，父親昏迷不醒，那七十平的老舊居民房是他們唯一的希了。

一長溜的黑小轎車停在了醫院樓下，最紮眼的是為首那輛軍綠吉普，醫院領導陪他在樓下接待相關部門的領導，幾個戴著工作證件牌的記者扛著長槍大炮和麥克風一同蹲守在那。

許立峰穿著黑的行政夾克，裏麵是軍綠的立領製服，他足夠威嚴，一下車全部的人都靜了。

周平桉猶記得那天很熱，豆粒大的汗從額頭上不斷滴落，上還穿著養父母親剛被送回北京時他穿的那服，窘迫且絕。

許立峰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院長旁邊被記者包圍的孩子，徑直走向他，手搭在他瘦削地肩膀上，隻對他說了一句話，“好孩子，你辛苦了。”

後來，相關部門出麵支付了部分的醫療費和安葬費，甚至當地社工還流看護照料他昏迷的養父。

周平桉很平靜，他瞇著眼睛在等，等十八歲來臨時他要承擔的責任。

直到那人的部下兼司機陳民鬆來接他。

那是周平桉第一次去許家，坐著那人的座駕，不敢弄髒那輛車，局促的端坐著，看著司機出示了好幾份證件才將車子開進去。

許立峰將他安排在客房，替他準備了一套幹淨新服，還安排他和許家人一起吃飯。

周平桉第一次覺得自己接到了難以估量的階級。

許立峰帶他進了書房，隻問了一句，“你願意進部隊嗎？我查過了，以你的績可以讀一所很好的學校，學你興趣的專業。但即使這樣，我還是問一句，你是個好孩子，倘若願意報考軍校，畢業後最低軍起步，這是你投本最小，回報最可觀的一條路。”

他們的談話容旁人不得而知，但許抒卻知道，從那天起，這個冷漠卻又有些憂鬱的哥哥在那個夏天結束前，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去了一所封閉式的高級軍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