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末，新年。

程鳶所居住的華人區，到張燈結彩，已經很有新年的氣氛了。

熬過前三個月的不適，程鳶的肚子已經有些許隆起。

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有時候，甚至覺得，可能過去的一年，經曆的隻是一場夢。

一個午後，天空飄雪。

每逢天氣不好的時候，王都會幫程鳶買菜和日用品，這裏的外賣並不發達，快遞員的傭金高得驚人。

王按程鳶給的清單，把東西買來後，拎著兩個食品袋來到了程鳶家裏。

程鳶開門。

發現王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還跟著一個材高大，戴口罩的年輕人。

程鳶一時沒反應過來，讓王進來後，略微驚訝地問道：“是配送員嗎？”

很用配送員，太貴了。

王搖頭，笑道：“不是，放心吧，我知道你舍不得花這個錢。”

說到“舍不得花這個錢”的時候，那年輕人抬起頭，神複雜地看了程鳶一眼。

王繼續道：“這是我堂弟，王願，願的願，來這裏投奔我的，以後他就是你鄰居了。”

王願衝程鳶客氣地笑了笑，程鳶也回報以微笑。

覺得王願的臉，有些奇怪，即使大半個口罩遮著，也能看出一片傷疤的痕跡。

王大大方方地道：“就是你別嚇到就行，我堂弟遭遇過火災，臉毀容了，說話也不太好了。”

程鳶這才明白，溫和地道：“那可真是不容易。”

再看向王願的時候，的目溫了許多。

王願似乎不太敢和對視，他低下頭去，把兩個巨大的食品袋拎到客廳裏。

程鳶皺眉，一麵歎氣一麵道：“哥，你是不是又多給我買東西了？”

王幹咳一聲，“沒有，都是你給我的名單裏的。”

程鳶拿出一大盒牛，“是嗎？我記得牛我隻說要二百克。”

王尬笑，“超市打折，價格都差不多。”

程鳶無奈，“哥，你老是多給我買東西，還不肯收錢，再這樣下去，我不要你幫忙了。”

王笑道：“你懷著孕，應該多吃點好的，都認識這麽久了，你和我就不要客氣了。”

程鳶不自地了下肚子，這才道：“那晚上你們倆就在我家吃飯吧。”

王不住搖頭，“怎麽能讓孕婦給我們做飯，要不我們還是去樓下的中餐館吃點算了。”

何況程鳶的手藝，也就是煮個麵炒個飯還行，稍微複雜一點的菜就不會做了。

這邊的價不便宜，還是不要讓糟蹋食材了。

當然，王這番話沒說出口。

王願忽然開口了，他聲音沙啞，“要不，我來做吧。”

王似乎吃了一驚，“你……”

他不自地看了看程鳶，“能讓他做飯嗎？”

程鳶問：“你會做飯嗎？”

王願道：“在國的時候，我在餐館工作。”

王醒悟過來，急忙補充道：“對，就是自從他燒傷之後，客人說害怕，他在當地找工作很困難，這才來我這裏的。”

程鳶心裏生出憐憫，“天災人禍，誰願意遇見，他也是害者。”

王願也沒再說話，拎著食品袋去了廚房。

程鳶看著王願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眼。

王看程鳶若有所思，他幹咳了一聲，道：“我和我這個堂弟，也多年沒見了，還真不知道他手藝怎麽樣。”

程鳶著肚子坐下，“沒關係，有人做飯我就很高興了。”

實在是不喜歡做飯，外麵的中餐又貴，又經常不合口味。

廚房裏響起煎炒烹炸的聲音，很快，一道道菜上來了。

油燜蝦，西紅柿炒蛋，小炒，加一道蔬菜湯。

香味俱全。

王願悶聲道：“今天時間短，我明天去市場買隻燉湯，你懷孕了，喝湯對好。”

程鳶呆了一呆，隻能說了聲“謝謝”。

幾個菜，很快就見底了。程鳶從來到這個城市，第一次吃得這麽飽。

王願幾乎沒有說話，他似乎隻是專心吃飯，聽著程鳶和王聊天，他也沒什麽反應。

王今天格外關心程鳶的肚子，幾個月啦，什麽時候預產期啦，需要準備什麽東西啦……

最後都把程鳶問奇怪了，打趣道：“往常你可是不關心這些的，怎麽，你是不是也要結婚，提前做準備？”

王被噎了一下，“別開玩笑了，我哪兒有時間啊，我就是純關心你。”

程鳶笑道：“劇團還真有幾個年輕妹子沒男朋友，改天我幫你牽牽線？”

王連連擺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王願忽然道：“你在劇團工作？”

程鳶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王願再問自己，點頭，“對，我是彈古箏的。”

王願眼眸中閃過一淩厲，“可是你懷孕了……”

程鳶肚子，“懷孕而已，又不是殘廢了。”

王對王願解釋：“程鳶手頭也不寬裕，這份工作一個月三千歐元，能支持每月的開支，這樣就不至於存款了。”

王願喃喃地道：“手頭不寬裕？”

程鳶覺得王和王願解釋的有點多，但也不好說什麽，隻道：“對啊，都是普通人，我還得留點錢生孩子。”

王開玩笑道：“可能他看你氣質好，還以為你是有錢人呢。”

程鳶隻能笑了笑。

王努力了碗裏的飯，站了起來，“我去刷碗。”

程鳶也急忙站起來，“還是我來吧。”

王也沒說話，把桌子上的盤子和碗收了收，徑直向廚房走去。

程鳶愣了一下，這個年輕人，脾氣還倔。

王道：“他就是傷後格有點向，但是他心腸蠻好的。”

程鳶回過神來，點點頭，“看出來了。”

都收拾好後，王願說要回去收拾東西，程鳶也沒挽留，把他們送到門口。

看著兩個人走進了隔壁的房門，這才把門關好。

一進隔壁，王願立刻把口罩和帽子摘了下來，出一張傷痕累累的臉。

他並不以為意，走到鏡子前，在臉上不斷地，很快一張臉皮了下來。

後麵，是一張好看的，氣場淩厲的臉。

霍九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