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酒味道在口腔裏翻湧,混著莓果的甜香。
宋槐被迫咽下酒水,忍不住幹咳一聲,低喃:“……這酒度數好高。”
“挪威人釀酒技藝嫻,多數只釀烈酒。”段朝泠平靜說,“還喝麽。”
他今晚似乎有意灌醉。
宋槐嘗到甜頭,癮頭當即被勾上來,傾過去,扶著他的手臂接連喝了幾口。
一杯酒很快見底,酒勁一陣勝過一陣,頭暈目眩。
察覺到他的手不安分地近,已經無暇顧及太多。
他借著水的濡潤惡劣地冒然闖進,來不及反應,下意識悶哼一聲。
短暫不適過後,食髓知味,開始不自覺地迎合他。
背對他而坐,水聲潺潺,溫熱霧氣向上彌漫。
烈酒和,促一個夢寐不忘的良夜。
-
清晨,宋槐被鬧鐘醒,簡單收拾好行頭,隨段朝泠徒步上山。
營用的裝備一早便被司機帶到山頂,倒也不算負重前行,步道蜿蜒,一路欣賞沿途風景,時間過得飛快。
兩個多小時後,尋到駐紮營地,在繁茂叢林裏搭好充氣帳篷。
周遭四飄雪,雪花迸散,像被碎的雲。
山頂信號并不充足,氣溫偏低,電子産品被凍得反應遲鈍,宋槐在附近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把手機和相機塞進包裏,跟不遠的段朝泠彙合。
帳篷旁邊被清掃出一塊空地,木材堆疊,剛好用來生火。
段朝泠按打火機,用枯枝引燃,在火堆上架一座鐵爐,將雪水和清酒混在一起,燒開。
宋槐扯過一把矮凳,坐在他旁,托腮瞧著,“之前我就很想問,你年輕的時候是不是經常在野外營?生存技巧簡直可以打滿分。”
段朝泠將保溫杯遞到手裏,讓喝口熱酒取暖,“年輕的時候?”
宋槐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聲,“我以前怎麽沒發現,段先生也會在乎自己如今年不年輕。”
“從前的確不在意。只是槐槐,跟你在一起以後,我偶爾會擔心因年歲漸長引出的代差異。”
宋槐怎麽會不明白,歪頭靠在他肩上,“我猜你一定知道,我真的慘了對我袒心聲的你。”
“自然知道。”
宋槐想了想,認真補充道:“其實……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些關于代之類的話都是開玩笑的。你相信心靈層面的共振嗎?無論兩個人的見識和好有多不一,到最後都會殊途同歸。我跟你大概就是這樣,契合程度已經蓋過了那些表面的東西。”
段朝泠接過保溫杯,順手輕兩下發燙的臉頰,“這我也知道。”
宋槐笑了聲,“你看,這就是心靈層面的共振。你足夠了解我,也足夠明白我想表達的任何含義。”
簡單聊了兩句,話題重新回到最初的那句問話上面。
段朝泠徐緩答道:“大學期間,每年寒假都會和Antoine沿邊緣城市自駕游,偶爾會有三五好友隨行。”
宋槐又問:“你們聚在一起的時候都會做些什麽?”
“鑽冰垂釣、極限探險。有次恰巧趕上雪崩,在山裏度過了一周。”
宋槐無法想象出當時發生過什麽,但能清晰到二十歲出頭的僅屬于段朝泠的蓬朝氣。
在他肩膀的位置輕蹭,低聲慨:“我大學那四年怎麽沒想過要趁寒暑假四走一走,和朋友欣賞一下大自然的無限風。那會兒滿腦子都是課業,課餘時間一度被荒廢掉了,也沒做過什麽特別有意義的事。”
段朝泠說:“現在去做也不遲。”
“無論做什麽,你都會陪我嗎?”
段朝泠看一眼,以目回應:會。
在原位坐了會,宋槐喝掉最後一口清酒,暖和得差不多了,站起,順便將他也拉起來。
仰頭對上他平靜無瀾的眼神,笑說:“我想堆雪人,然後和你一起撿松果。”
段朝泠緩緩發表一句評價:“有夠稚。”
“你剛剛還說,會陪我去做所有我想做的事。”
段朝泠沒搭腔,丟出一句:“樹底下有把工鏟,去拿來。順便給自己戴雙手套。”
宋槐笑著說了聲好,“還要什麽嗎?”
“暫時不用。”
雪人沒堆,因宋槐中途改了主意,將越滾越大的雪球弄了長方形,在地面挖出雪坑,憑記憶模擬出大概形狀,做一排長沙發。
過程中,段朝泠對無限縱容,偶爾出聲提醒戴好圍巾,注意防寒。
宋槐坐在用雪堆的沙發上,看著段朝泠頎長影頻頻出神。
無端像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他以長輩的份陪在側,從不幹涉的任何想法,由任或玩鬧。
在衆多小輩中,只有可以讓段朝泠做到這份上。從開始到現在,或許一直是他的例外,偏那時沒意識到。
叢林朝南方位背,積雪更厚些,松果落滿地,多數埋在裏面。
宋槐剛剛只一時興起,并非真想讓段朝泠陪一起撿松果,獨自走過去,半蹲下,挑了兩三個形狀獨特的,正想回到帳篷附近,餘瞟到段朝泠走近,手裏拎一條絨地毯。
將地毯鋪在樹下,他們并排就坐,在原地生火,烤了些紅薯和椒鹽土豆。
酒足飯飽,宋槐有些撐,窩在他懷裏平複胃部,天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漸漸變得昏暗。
昨晚睡得早,眼下倒不怎麽困,從棉服口袋裏出無線耳機,將其中一只塞進他耳朵裏。
聽筒裏在播放《pine cone》,恰好應景。
“段朝泠。”
“嗯。”
“我你。”宋槐稍微坐直,迎上他的目,突如其來地表白。
或許也是有而發。意溢出,在這一秒如何也藏不住。
段朝泠沒言語,只低頭看。
對視數秒,率先有所作,攀附住他的肩膀,將他撲倒在地。
旁邊有個斜坡,他們偏離地毯,隨搖擺不定的力度一同滾到旁邊,背部沾了層雪,穿得厚的緣故,并不覺得疼。
宋槐口急促起伏幾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在自己上的段朝泠。
兩人瞬間換了位置,他將翻了個,讓騎坐在自己腰腹的位置,服不至于被雪水完全浸。
他扣住的後頸,使靠近。
宋槐不由自主地呢喃出聲:“段……”
“我什麽。”
“老公。”
起一陣風,吹得枯枝輕微作響,只剩下被無限放大的沙沙聲。
視線短暫彙,他徑自咬住的。
松果漫山遍野,周遭有火跳躍。
他們在雪地裏傾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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