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都離去後,整個房子突然靜寂下來,隻留下滿室的狼藉。
林焱收拾客廳的時候被尋洲拉住:“明天讓鍾點工來弄吧。”
林焱作罷,然後問:“他們都是你朋友啊?”
尋洲點頭:“是。”
“他們都是什麽人?”
“跟我一樣的人。”
林焱抬眸看向尋洲,尋洲的角扯出一個大弧度,看著林焱說:“小火,你今天所看到的隻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你不能接,就當我沒有來找過你。”
客廳吊燈線明亮,尋洲站在璀璨燈的最下方,一張漂亮好看的男臉顯得格外英氣人,尤其是那雙眼睛,雙目斜飛,眼裏有一汪灼熱的清明。
“那你有沒有……”
“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尋洲先替林焱發問,然後接著回答:“如果你想問有沒有做過像當年謀害我父母的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我沒有。”
……
室窗簾半拉,外頭深藍的夜空下皓月當空,清輝劃過外麵的樹梢斜著進了室,一張木製大床上,白被子淩地半遮蓋著兩人,誰都沒有睡著。
林焱覺得又熱又難,頭發因為汗黏在了額頭、脖頸、後背上麵,但是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讓那麽滿足。
“睡了嗎?”尋洲開口問,聲線低啞。
“沒。”林焱覺得自己的的每個孔都被汗水堵住,不風的黏和悶熱讓想起某年夏天的午後,皮隔著棉衫在涼席上,呼氣都是灼燙傷人,汗水好像海水包圍著,讓人不過氣來。
快天亮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雷雨,空氣更加沉悶燥熱,室著微涼,過了幾聲響雷後,外頭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水隨風掛在窗戶上,啪啪作響,有涼意侵房間,好像窗戶並沒有關嚴實。
尋洲再次覆蓋上來。
昨晚一夜無眠,第二天天亮後又困意襲來,早上起來洗了澡睡到日上三竿,之後兩個人在床上說了一些話,林焱說這幾年的大學生活,尋洲也稍稍說了一些在外麵的日子如何,從最先在廣東倒賣出口貨,賠了後去澳門賭場當荷,後來重新賺了本金去了香港發展。
“不過我以後要把重心轉移到S市。”尋洲這樣說。
“S市啊,那我也到那邊找找工作。”林焱儼然一副尋洲去哪兒就去哪兒的覺,那麽多年沒有的生活,突然出現一個可以牽手的人,怎麽舍得不在一起。
“不喜歡北京嗎?”
“不喜歡,環境太差。”林焱跟尋洲說起了這輩子的理想,“等我們老了,就回道鎮養老,跟爺爺一樣,種一園子的水果,等果子了,就給我們的孫子孫摘回來,看著他們搶著吃的樣子,肯定好玩。”
林焱描繪了一張遙遠又幸福的藍圖,尋洲當時並沒覺得那樣的生活有什麽意思,後來他明白平凡才是真的時候,心底也憾起來。
之後尋洲接了一個電話,起來出去了幾個小時,他中午回來給林焱帶來一份外賣,飯後林焱看書,他看報,時走得散漫又細水長流。
後來尋洲常常夢到那個午後,深夜醒過來的時候,總覺得那樣的時真是過於奢侈,連帶夢都奢侈起來,怕哪天連做夢的資格都沒有了。
——
林焱投了簡曆後很快收到筆試消息,崗位是行長助理,正巧尋洲也必須要回S市理事,林焱就跟尋洲一塊兒去了那個港口城市。
之後筆試結束,林焱回北京理畢業事,順便開始打包行李寄往S市。
畢業前兩天,係草賀雲最後一次來找林焱,他在去食堂的路上攔住林焱,連續問了三個問題:“你真的想好了嗎?那個男人可靠嗎?為了那個男人放棄掉讀研,林焱,你值得嗎?”
林焱當時是這樣回答的:“因為那個人是他,所以我從來不會問自己這些問題。”
“好,那祝你幸福。”係草走得很瀟灑。
林焱當時的一個室友其實惋惜的,最後一次大家在一塊兒喝畢業酒的時候,拉著林焱說心底話:“小焱,其實你可以活得更優秀,讀那麽多年的書也不是讓你去給男人當家庭主婦的。”
林焱心意已決的時候是牛也拉不回,一直以來的家庭觀念太重,典型的巨蟹座格,如果個人事業和家庭幸福讓選擇,毫無疑問是選擇後者,何況跟組建家庭的人是尋洲。
後來林焱從監獄出來,偶爾也在校網上看到們的一些消息,除了的三個人,有幹得好的,也有嫁得好的,一個讀博留校當了講師,一個了一家全球五百強商務網的經理,還有一個嫁了高幹子弟,出獄那年聽聞生了一對雙胞胎,兒雙全,幸福滿。
相反當年好像最早找到幸福和方向的,在夜場當了經理,人生諷刺得讓人笑掉大牙,就像後來重逢係草,他問的那句:“你後悔嗎?”
關於後悔這個問題,林焱想都不敢想,已經一路上磕到死了,而後悔隻是一種沒用的消極緒,需要的是各種打氣加油,而不是後悔。
……
筆試績出來,林焱拿了一個第一,之後是麵試,麵試之前,林焱給自己買了一套中規中矩的白領套裝,晚上尋洲回來,穿給他看的時候,尋洲攬過的腰,頓了下開口:“別去工作了,辛苦的。”
林焱當時怎麽會覺得辛苦,正走在追求幸福的路上,反而覺得辛苦一點可以讓的幸福更踏實。
麵試後又是幾次複試,林焱當時以各項優勢搶到了助理職位,跟一塊兒進去的是一個S市本地孩,S大的高才生。
很多事因為猜不到結局顯得特別殘酷,比如原本幸福開頭的,比如這份披荊斬棘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得來的工作,開始想著幸福滿而忘了它也遭遇欺騙和背叛,同樣拿到一份好工作,同樣隻想以後如何鵬程萬裏,忘了這份工作將會給帶來滅頂的災難,陷囹圄五年時間。
之後那段時間林焱過得忙碌又充實,尋洲跟求了婚,除了工作還要準備結婚事宜。和尋洲都沒有什麽親人了,所以很多事都需要親力親為。
那是一段忙碌又幸福的日子,雖然很多年後林焱覺得諷刺,但是不可否認,當年的林焱是幸福的。
最後發生悲劇的時候,林焱曾埋怨所有的不幸都朝砸過來,後來才發現其實所有的悲劇都是有據可依的,隻是當時被幸福衝昏了頭腦而已,有些事統統看不到。
比如尋洲開始忙得見不到人了。
比如在尋洲的外套上聞到了香水味。
比如深夜給尋洲打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後被掛斷。
……
尋洲認識張暮暮是在一個宴會上,宴會結束後,張暮暮上來搭訕,聊了幾句後張暮暮坐上了他的車。
家世優渥外加個人條件不錯的人總是格外自信和膽大。
晚上尋洲帶張暮暮到外灘吹了半宿的冷風,漲落的時候,尋洲看著張暮暮的臉,有些想法就在心裏生了,之後怎麽也拔不去,或許當時尋洲也覺得自己過於自信,自以為可以勝券在握,自以為對林焱足夠了解,自以為再不濟也隻是失去一個人而已,他在複仇的路上走得太急,腳步匆匆忘了問問自己:“林小火對你來說,真的隻是一個人而已嗎?”
尋洲背著林焱跟張暮暮往了一段時間,兩個人,幽蘭和玫瑰,他白天應付周旋張暮暮,晚上回家看到林焱又添置了什麽結婚用品,尋洲的心就不停下沉,下沉……他難得快要失控,之後他抱著林焱做到深夜。
那是一個天氣非常好的周末,他帶著張暮暮飛去日本海釣,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天氣沒有去的時候好,飄了點小雨,他有點想林焱,下了飛機就趕回了家,他給林焱買了一份禮,禮放在沙發上,是一套絕版書,他在日本書店買回來的。
想到等會林焱出的歡愉模樣,他也歡愉地去衛生間洗了澡,中間門外傳來了開門聲,他想肯定是林焱回來了,他了兩聲,沒人應。
尋洲洗了澡出來,他在房子裏找了一遍林焱,沒有找到,但是他確定是林焱回來過,客廳留了一串腳印,是林焱的。
林焱沒有換鞋就進了家門,然後又離去了……尋洲突然腦子一陣渾噩,不好的預不停地衝刷著大腦,或者男人做了壞事,裏麵總有一神經是繃著的,然後等待著東窗事發的那一天,而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尋洲出去找林焱,他打電話給林焱,結果是關機,尋洲真不知道弱的林焱會跑哪兒去,他心急如焚開著車繞了一圈又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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