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將『七品縣令』這四個字咬重了些,楚瑜便明白楚錦的意思了。
溫笑開:「阿錦還對我嫁高門之事嫉恨在心啊?」
「衛家滿門都死了,談什麼高門?!」
楚錦變了臉,楚瑜抬手將發挽到而後,低笑:「衛家哪怕滿門隻剩一個衛韞,那也不是宋家比得了的。」
說著,三人已經來到門前,楚瑜抬手,同楚錦道:「門檻高,妹妹小心摔著。」
楚錦終於還是忍不住,冷笑出聲:「姐姐且等著吧。」
楚瑜點點頭:「嗯,我等著。」說著,握住楚錦的手,真意切道:「趕嫁給宋世子,不然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多可惜。」
「不用你說!」楚錦咬牙開口,謝韻這時已經上了馬車,回頭看見楚瑜楚錦還在說話,不由得道:「你們姐妹真好,還不肯放手呢?」
這話嘔得兩個人都快吐了,卻還是強撐著擺出那副好姐妹的模樣,楚瑜為了不勉強自己,趕放開手,抬手道:「妹妹請走。」
那一副讓人趕滾吧不送了的神氣得楚錦肝疼,摔袖便往馬車走去。謝韻見了皺了皺眉:「你怎麼這麼對你姐姐?」
楚錦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解釋不出來。
楚瑜看著楚家的馬車走遠,這才冷下臉來,讓人備了馬車,直接到了天牢。
楚家在軍中頗有地位,謝韻能見到衛韞,那也是看在了楚建昌的麵上。便如楚瑜能看到衛韞,除了大筆錢四送,楚建昌也是一個原因。
楚瑜進天牢時,衛韞正躺著休息,因有楚瑜上下打點,他苦也不算太多,但上仍舊還是帶了傷痕,他聽見人進來,猛地睜開眼睛,見到楚瑜,他微微一愣,慌忙去拉扯衫,想遮住上的傷痕,然而他才抬手,就聽楚瑜冷聲道:「別遮了,遮不住。」
衛韞手上僵了僵,卻還是理了理衫,讓自己看上去盡量從容一些。他坐立起來,含笑道:「大嫂怎麼來了?」
「你和我說清楚這是什麼?」
楚瑜拿出那封放妻書,眼裡了怒意:「這東西,誰讓你簽你就簽,誰讓你寫你就寫?!」
衛韞看見那封信,微微一愣。
他雙手放在膝蓋上,抓了衫,艱難道:「嫂子母親來求……」
「那也不是我來求!」
楚瑜氣得口上下起伏,握著放妻書,指著衛韞怒道:「如今要不是我扣下這份放妻書在我這兒,我與衛家就再沒什麼關係了你可知道?!」
聽到這話,衛韞心中了,他著拳頭,艱難扭過頭去,沙啞道:「如今與衛家沒什麼關係……也是好事。」
「衛韞!」楚瑜提高了聲音:「我在外日夜奔忙,你眼睛是瞎的嗎?!要離開衛府我早走了,還會等到如今?!」
衛韞沒說話,楚瑜上前一步,聲音又急又怒:「你貿貿然然就簽下這東西,你可想過我的意思?我不願走,有了這東西,我家裡人我走怎麼辦?他們我嫁人怎麼辦?你簽這東西,全然不會考慮我嗎?!」
「我便是考慮你,才簽的。」
衛韞有些不住緒,艱難出聲:「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總是一副好像很厲害、很的樣子,可歸到底,你也不過十五歲。我是衛家的男人,我走不了,跑不掉,我得扛著這些事兒,可你沒必要。你還是好年華,和我大哥甚至隻見了一麵,你沒必要這麼耗死在衛家。你如今且回去,若衛家出了事,你也可以好生過日子。若衛家沒出事,我也會記得你如今這份恩,始終照顧你。這封放妻書我雖然代大哥給了你,可你卻永遠是我嫂子。」
說著,衛韞終於慢慢冷靜下來,他轉過頭來,目落在楚瑜上,認真道:「日後,若我不死,我必讓衛府東山再起。這一輩子,我都會敬你如長嫂,你若重新嫁人,我衛府就是你的孃家靠山,為你撐腰;你若無可去,我也會將你恭敬迎回來,永遠是我衛府的夫人,也是我衛府的大夫人。」
這話衛韞說得認真,楚瑜在他目下,微微怔住。
他如今麵容稚,然而從那神間,楚瑜卻也知道,他並不是開玩笑。
恩怨分明睚眥必報的鎮北王衛韞,那是天下皆知的脾氣。
他如今是想得清清楚楚,要給規劃好這一輩子。
楚瑜一時覺得好笑又無奈,目落在衛韞上,迎著對方那堅定又清澈的眼神,慢慢發現,此刻之所以還站在這裡,大概……也就是為著這樣的眼神。
這眼神他在衛珺眼裡見過,在一嫁駕馬攔路追上衛家軍時,在衛家眾人眼中見過。
哪怕衛家人就隻剩下了一個衛韞,然而那獨屬於衛家的赤子之心,卻是薪火傳承。
楚瑜抿了,衛韞看著怒火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覺得總算從這個人上,看到了幾分年輕人的氣。
他不由得溫和出聲:「你別生氣了,我要是有什麼做錯的地方,你同我說就好。」
「我隻是想為你好。」
他聲音裡帶著嘆息:「可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你教教我吧?」
衛韞這麼說話,楚瑜哪裡又能氣得起來?可卻又的確是氣惱著衛韞這問都不問隨意簽這封放妻書的行為,隻能板著臉道:「你簽這份放妻書我收下了,日後我想走會自己拿出來,在此之前,我不說,誰都不能趕我走。」
「我嫁給你哥哥,嫁進衛家,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沒有後悔,甚至於還為此有那麼幾分慶幸,我嫁了過來,不至於讓這滿門風骨的家門被人踐踏至泥。」楚瑜認真看著他,衛韞心裡微微,聽擲地有聲:「我來時是我自己選的,我走也得我自己選。衛韞你聽好,這一輩子,我不開口,都不到你來簽這一份放妻書。」
「你不行,誰都不可以,除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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