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份是只有彼此知道的，老和尚這話聽來卻大有玄機，桑如或是周停棹，誰也沒料到這樣的發展，好似靈魂能被這雙蒼老的眼悉。

半晌，桑如看向周停棹，說：“你，還是我？”

周停棹輕輕笑了下，低聲道：“我們之間的主權一直都在你這裡，不是嗎？”

“哪有，”桑如說，“那這次你來。”

周停棹深深看一眼：“決定了？”

桑如點頭：“嗯。”

“施主可想好了？”

“想好了，”周停棹恭敬接過簽筒，“我來。”

簽隨著搖簽筒的作毫無規章地晃，簽文在空氣中劃出道道模糊的墨線。

周停棹雖往常會陪家中長輩來上香，卻從沒來過這簽筒，人的命運如果由這寥寥言語就定奪，未免太可笑。可如今發生了這麼些難以用常理來解釋的事，搖出的簽文會是怎樣，他竟也生出些期冀來。

靜響過一陣，運勢吉兇隨著清脆的一聲塵埃落定。

周停棹拿起來端詳片刻，遞給桑如，接過，只見上頭寫道：“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需梅”。

沒見過的詩，桑如沒看明白，轉頭看了周停棹一眼。

周停棹不聲地搖搖頭，向老和尚道：“請師傅解簽。”

窄窄一支木條，寥寥兩句詩詞，能有怎樣的深意？

桑如將簽還給老和尚時不自覺張了一下。

年歲在他的臉上形壑，手上形斑紋，而老和尚卻不似同樣年紀的老者，執簽的手毫沒有巍巍的跡象，只見他垂眸看著簽文，另一隻手則溫吞撚著佛珠，良久開口道：“大吉。”

惴惴的心忽而放下，兩人像是等候宣判一般等著詳解。老和尚抬眼，面上微微笑著，讓人輕易便聯想起背後那尊佛像。

他說：“時移世易，事在人為。機緣純，好事將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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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老師傅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走出寺廟，譚瑩好似忘了自己也許了願求了簽，倒是回頭琢磨起別人的。

陳怡淳也對著桑周二人絮絮念叨：“好事將近……是不是說你們要結婚？”

桑如哽住，便聽譚瑩輕敲了的腦袋說：“什麼結婚，他們現在才高三！”

陳怡淳著腦袋埋怨道：“我就這麼一說嘛！而且‘好事將近’這個詞不一般都是用在結婚前嘛！”

桑如忽而開口：“你們就默認我們在一起了？”

“不然呢？”

“沒在一起也該在一起了，看那個師傅還讓你們一起求姻緣呢！”

桑如：……

沉默下來，忽然手被人握住，桑如順著握的手看去，便見周停棹十分坦地牽起，神自若地看著前方。

余瞥見另兩位觀眾已經興到捂了，桑如扶額，而後索舉起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道：“介紹一下，周停棹，我男朋友。”

周停棹心頗好地勾，朝倆道：“保？”

兩人狂點起頭，譚瑩平複下搞到真的心，說：“不過你們倆，班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陳怡淳補充道：“不該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桑如：“有這麼明顯？”

前線觀眾雙雙點頭。

“不過，這次你們怎麼還是有紅繩！我們倆就沒有！”陳怡淳噘道。

譚瑩：“人家那是姻緣線。”

剛才他們解完簽，老和尚竟在他們走之前又拿出兩紅繩來給他們，桑如下意識問多錢，老和尚卻說：“姻緣線贈有緣人，無需銀錢。”

他們互相給對方戴上，竟真跟原先作為禮換的紅繩相仿，冥冥之中好似天意注定。

那兩個熱鬧的觀眾說著向前去了，旁的人腳步一滯，桑如也跟著停下，問道：“怎麼了？”

周停棹倏忽間俯到耳邊：“上上簽，姻緣線……”

桑如不知怎麼耳一紅，淡定道：“怎麼？”

周停棹忽而又直起，牽著往前走，勢在必得一樣說了句——

“我們天造地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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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到達換乘的公站臺時分開，譚瑩和陳怡淳還要去逛街吃飯，桑如則說想回家休息，周停棹自然跟著。

公繼續緩緩啟，又過幾站後下車的提示音起，桑如原本靠在周停棹肩上的腦袋忽然抬起，站起說：“我們下車。”

“不回家？”

桑如樂了，俯靠近他：“男朋友，不跟我單獨約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