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突然覺得有點尷尬,這種尷尬又有點好笑,像小孩子過家家,帶著那麽一點點掏出真心的。
江淮是個喜怒不形於的人,他穩了穩緒,半晌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話:“楠蕎,真地那麽想嫁給白靳東?!”
江楠蕎點點頭:“哥哥,我等這一刻等了六年,我以為,這一生再也等不到了。我知道他忘不了江妤,從訂婚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賭了一把,用最好的六年的青春。現在,我賭贏了。”
“如果……白靳東做了不該做的事,你會怎樣?!”
江淮婉轉說出心中疑問,同時在想如果江楠蕎追問他,白靳東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他該如何回答。
江楠蕎卻沒有像江淮預想地那樣提問,而是淺淺一笑:“他若去嫖,我盯著他不讓他嫖就好了,他若去賭,錢都輸了我們從頭再來就好了,隻要他選我,我便不會棄他而去……”
“哥,我經曆過最苦的命運,其實不怕一無所有,我害怕那種無邊無際的孤單。養母病中那幾年,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怕一覺醒來,這世上隻剩了自己……”
“我白靳東,不管他做過什麽,我沒的選。何況,白靳東應該也沒那麽糟糕,我們隻是打個比方,是不是?!”
江淮心長歎,人若用至深,則是死路一條……
別人指的關大道,本不會去選!
前方即使荊棘遍布,刺到渾鮮淋漓,亦是無往而不前的。
何況,白靳東也沒那麽糟糕!
江楠蕎說的對,白靳東玩了一場資本掠奪的遊戲……
他沒有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他在好與壞的臨界點上,還沒有出回不了頭的那一步。
江淮咽下了勸離不勸和的心思,他決定全妹妹。
首先他要安住陸青城,事結束就不要再深究,跟白靳東過不去了。
當傅宗跟江淮說,陸青城要白靳東把那七百萬還給袁家時,江淮一口應承下來,事了結,吞別人的錢吐出來,也是理所應當。
江淮決定跟白靳東攤攤……
以後,他就是白靳東頭頂懸著的達利之劍!
白靳東若不能一心一意對江楠蕎,若還私藏窩心,他江淮絕不袖手旁觀。
白靳東說他洗耳恭聽,江淮一笑:“靳東,該還的錢還回去,老人、人與孩子,總要有飯吃。男人的野心歸野心,王敗寇,不要掠奪弱者的生存權利,你說呢?!”
江淮的話沒頭沒尾,白靳東若裝作聽不懂,自然就是不想還這些錢……
白靳東若有心結束這件事,三百五十萬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不至於攥得的,為了這點錢不撒手。
現在他已經跟陸青城傅宗了敵人,何必再為自己樹立江淮這樣一個敵人?!
冷靜如白靳東,不至於瘋狂到失去理智……
白靳東低下頭,似乎在認真想著什麽。
江淮徐徐端起了咖啡杯。
咖啡已冷,減弱了口的醇香,變得格外苦……
江淮一揚頭,將餘下的冷咖啡如白酒般一飲而盡!
白靳東聽到江淮嚨滾的聲音,抬起頭看著江淮……
他眼神清澈寧靜:“我隻有三百五十萬,全部還回去,會怎樣?!”
江淮聲冷笑:“靳東,七百萬,一分不,這件事,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那邊也是。你跟楠蕎馬上大婚,我是楠蕎的親生哥哥,我隻會祝福你。”
江淮知道白靳東不可能把七百萬全留下,無利不起早,冷戰生一分錢沒有,怎麽可能背這個黑鍋。
陸青城說得清楚,七百萬一分不,白靳東想用錢了結恩怨,隻吐出自己留下的三百五十萬怎麽能行?!
他總要放點,從自己兜裏補上這個空缺才好。
白靳東剛才隻是在試探江淮,他已經做好了補上三百五十萬的思想準備……
因為就算他不主補上,陸青城也有辦法他把所有的錢吐出來!
差一分錢,陸青城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與其補,不如主,錢是外,總有掙回來的機會……
江淮的話裏話外已經很清楚了,把錢還給袁家,他跟江楠蕎順利結婚!
江淮是江楠蕎的親生哥哥,不會再難為他。
“好,大哥,我聽你的。”
白靳東終於亮出態度,江淮極有激進的舉,剛才一揚頭將半杯冷的苦咖啡咽進嚨,毫不猶豫地暴了他心的焦躁。
白靳東知道,他是為了七百萬將自己過街老鼠……
還是吐出七百萬來日方長,便在接下來的一句話之間!
江淮給了他一次機會,不會再給他第二次。
江淮一定是在陸青城那邊做了不工作,才能平衡兩邊的關係,各讓一邊,海闊天空。
“三天,把錢給袁家送過去。三天以後,楠蕎回來,我希一切結束,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靳東,以後不要再做蠢事。”
江淮給白靳東下了最後通牒。
白靳東點頭應下:“好,三天為期,我馬上籌錢。”
“記住,男人之間的事,男人之間解決,不要讓人們知道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兩人分手時,江淮叮囑白靳東,同時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
三天為期,白靳東答應江淮能籌集到七百萬現金,自然就有他的路子。
昨天,也就是江楠蕎回來的前一天,白靳東帶了一張現金支票,敲響了袁家的大門。
袁家現在住的大房子馬上就要抵債了,白靳東走進去的時候,袁家正在收拾東西……
客廳裏淩不堪,一些打包好的紙箱子堆在一邊,其他大多都是還沒有封好的件,糟糟地堆在客廳裏。
下人們都已經被遣散,曲雅琳和袁老先生袁老太太親自手……
袁老太太長得胖,累得氣籲籲!
袁老先生本來朗,經過這沉重的一擊,他迅速衰老下去,頭發幾乎全白了,腰也佝僂了許多。
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坐了牢!
年輕時候吃盡苦頭,一手創立的袁氏企業灰飛煙滅,不複存在。
這一切就像一場夢……
如果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那該有多好。
可是現在,風燭殘年已無力翻,而現實如此無……
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一切都不可能重來。
白靳東來之間做足了心理準備,以防曲雅琳跟他不眠不休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袁正生要坐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現實,人他是撈不出來了,錢他可以支援曲雅琳,也算仁至義盡……
可是曲雅琳給他開門過後,隻是點點頭說了句“來了”,便轉進屋,繼續打包行李,沉默不語。
曲雅琳上的冷,不是哀怨與憤怒的冷!
白靳東想來想去,想到了最切的一個詞:麻木。
袁家全家人都不說話,白靳東也不說話,他了外套,擼起袖子來幫忙幹一些重活……
家裏沒有壯男人,老的老,弱的弱,白靳東一手,一些很沉的件就有人能搬了,打包的結實度也比他們要好一些。
袁老先生和袁老太太認識白靳東,隻知道白靳東是袁正生的朋友!
至於是什麽樣的朋友,他們並不清楚。
看白靳東那架勢,應該是過來幫忙的……
袁老太太先忍不住,說了一聲:“靳東啊,謝謝你這個時候還能來我們家,這裏……很快就不是我們家了。”
袁老太太說著話眼圈就紅了,落下淚來。
袁老先生輕輕嗬斥了一聲:“別哭,人笑話……”
然後袁老先生抬頭看了白靳東一眼,長歎一聲:“家中落魄,你見笑了。”
白靳東搖搖頭,安袁老先生道:“哪裏,伯父言重了。家人平安便好。”
這種景,多說也都是客套的話,沒有任何意義!
現實殘酷,安都是多餘的……
袁老先生和白靳東說這幾句話的時候,曲雅琳一直在默默地收拾東西,仿佛其他人說什麽做什麽都與無關,什麽也聽不到。
大人們在忙活著,小宇則在沙發上玩著遊戲機!
眼看中午,他忽然放下遊戲機:“,我了,我要吃飯!”
袁老太太再累,孫子的話就是聖旨,把手往服上蹭了蹭:“小宇乖,這就給你煮麵條去。”
小宇一聽是麵條,在沙發上打起了滾兒:“我不要吃麵條,早晨就吃的麵條,我要吃披薩,要吃炸,要吃薯條!”
小宇一哭,袁老太太更慌了……
老人家從兜裏掏來掏去掏出二百塊錢,拿著錢跑到小宇麵前:“走走走,領你去買。”
袁家雖然落魄,家大業大,吃飯錢還是有的!
袁老先生跟袁老太太之前都有公司的份,每年也都會分到袁氏的紅利……
吃頓披薩對他們來說,仍是可以滿足的小心願。
小宇一聽跳了起來,白靳東這才發現,這孩子剛才哭了半天,原來一滴眼淚也沒掉,臉上幹幹淨淨的!
看來這假哭的演技早就經過了千錘百煉,已經很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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