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江晚念的媽媽出來，這場風波才得以平息，沈妄又被那個中年男帶走，關進了冷昏暗的房間裏。

當天下午，江晚念帶著止的傷藥去找沈妄，發現那個中年男一直蹲守在房間，開始懷疑沈妄是不是想找人幫忙逃出去。

江晚念躲在外麵默默地等著，蹲得都麻了，直到那個中年男走了，才站起，雙差點因為沒有知覺而摔倒，踉蹌著跑到窗前，哽咽著小聲喊他。

年拖著傷痕累累的，緩慢地挪到窗前，臉更加蒼白，也白得沒有半分。

江晚念眼淚啪嗒掉了出來，大滴大滴的淚珠，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滾落。

年一怔，心髒一陣，莫名覺得心疼。

那個漂亮可的洋娃娃一樣的孩，不該掉眼淚……

他抬手，想掉的眼淚，可是看見自己沾了汙泥的手，作一僵，又抖著了回來。

兩人隔著窗戶，江晚念眼眶紅紅的，白的小手給他敷藥，低著腦袋很輕聲地說：

“我更小的時候，我爸爸就對我不管不問，我越長大，他越不喜歡我，從來沒有誇過我，總是說我這裏不好那裏不好……有時候還會趁著媽媽和哥哥不在，掐我打我……”

“我一開始以為別的小朋友的爸爸也是這樣，後來才發現，那些小朋友的爸爸都很好，都很疼他們……”

“我不明白，爸爸既然和媽媽結婚了，為什麽不能和媽媽好好在一起？他在外麵有個很喜歡的人，不經常回家，上總是沾著別的人的香水味……”

“有好幾次，我都看見媽媽在夜裏哭，看著媽媽的病越來越重……我有時候想，是不是因為討厭我，所以爸爸才不喜歡媽媽的……”

年眉頭皺起，冷白削瘦的雙手出去，扶住孩的肩膀，讓抬眸看著自己。

年臉蒼白，有著狼狽的淤青痕，目卻滿了虔誠認真：

“念念，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錯的是你父親，他貶低你，出軌，對自己的妻子不忠，糟糕的是他。”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現在的一切局麵，都是他一手造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很好很好，沒有做錯任何事。”

江晚念鼻尖一酸，眼淚又啪嗒掉了下來：“那你呢，你父親這樣對你，你心裏難過嗎？”

年神靜得沒有波瀾：“一開始會，現在不會了。”

江晚念卻聽得更難，小手過去，握住年削瘦的手。

沈妄擔心自己的手髒，想回。

卻握住，看著年漂亮的眼睛：“你媽媽的去世，肯定不是你害的，我相信你。”

沈妄沉默了幾秒鍾，暗啞的聲音緩緩開口：“我媽媽的去世，跟我父親有關，他對外人說是我害死的，是想逃避責任和懲罰。”

“我是跟的我媽媽的姓，我媽媽不怎麽喜歡我，對我的態度也很冷淡，但是從沒有打過我，還教會了我一些東西……”

江晚念瞳孔了，更地握住年的手。

隻是沒有打過他，就讓他這麽懷念。

忽然覺得很委屈，替沈妄委屈，不知道沈妄這些年一直被關著，被待，還一直被外人誤解，被外人謾罵，是怎麽一天天熬過來的。

這一天，江晚念和沈妄聊了很久很久。

像是兩隻同病相憐依偎在一起的小。

之後，江晚念同樣每天都會去找沈妄，帶著媽媽準備的傷藥，或者吃的喝的，悄悄地避開沈妄的那個父親。

……

這天下午，江晚念跑到窗前，與年隔窗相。

“我媽媽知道我挨打的事後徹底失了，想跟我爸爸離婚，但是我爸爸不肯，說什麽利益牽扯太多，不能分割，我也聽不懂。”

“我沒讓媽媽把我挨打的事告訴我哥哥，我哥哥知道了肯定會很擔心我，我怕他會衝。”

小小地歎了口氣，苦惱道：“今天上午我爸爸又過來了，說都是因為我，媽媽才想著離婚，如果不是我，媽媽就不會想著離婚了。”

沈妄皺了皺眉，對那個男人的厭惡已經到達了頂點：

“他是在推卸責任，企圖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你上，事實上，他毆打自己的兒，傷害自己的妻子，一切的後果都是他自己造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江晚念看著眼前的年：“阿妄，你總是在幫我說話。”

“因為念念本來就沒有做錯任何事。”

這麽堅定的維護和信任，江晚念眼眶一陣發熱。

眼裏漾著淚，低頭給他的傷口敷藥，驚喜地發現：“你上的傷好了很多！你看，每天堅持敷藥果然是有用的！”

沈妄：“謝謝你一直幫我敷藥。”

江晚念眉眼流淌出笑意：“你也幫我了呀！”

這旁邊有一片野生的玫瑰花叢，還沒有開花，但江晚念每天都會看上好幾遍，憧憬著開花的那一天。

沈妄被關在房間裏，無論從窗戶哪個角度看，都看不見外麵的玫瑰花叢。

但，他不憾。

他已經看到了最漂亮的那一朵。

年陷昏暗的囹圄裏，看著窗外下的孩，致漂亮得像是洋娃娃，皮白得發，對他笑得熱烈明豔。

年的目一瞬不瞬地追隨著。

我在腐爛淤泥裏，抬頭看見了玫瑰……

……

五天後，江晚念終於看到，那叢野生的玫瑰花盛開了。

知道沈妄看不見，小心翼翼摘了一枝玫瑰送到他麵前：“花開了，一切都會變好的，你是，我也是。”

年微怔，垂眸看著那枝玫瑰。

“一切都會變好的……你是，我也是。”

江晚念彎著角，笑得可又明。

兩人聊天時，聽沈妄說明天是他的生日，他母親因為不怎麽喜歡他，也沒給他過過生日。

江晚念聽得心裏不是滋味，晃了晃手裏的玫瑰花：“那我明天來給你過生日呀！還要給你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

年眼眸漆黑，深深地注視著孩。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過生日……

江晚念笑眼彎彎：“我的生日在你四個月後，到時候你也要祝我生日快樂呀！”

他認真地點頭：“我會的。”

江晚念歪了下小腦袋，提前問道：“那你送不送我生日禮呀？”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想要一個音樂盒！”江晚念說了自己現在最想要的東西。

不過，沒打算真讓沈妄送。

就算想讓沈妄送生日禮，也得先想辦法把沈妄救出去。

年卻一字一句都記了下來：“我記住了。”

江晚念把手中的玫瑰花塞進年手裏。

看著眼前的年與玫瑰，澄澈盈亮的狐貍眼含著明笑意：“那我先走啦，明天來給你過生日！”

然而第二天，媽媽病加重，江晚念送媽媽去醫院，沒能赴約，沒能去給他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