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啓在蘇醒這麽久後,第一次眼中彌漫起炙熱。
好在小練安把爸爸媽媽帶來了,不然這邊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眼看小家夥在姑姑懷裏安逸地咿咿呀呀,君熹也覺得很好,忽然想起剛剛那位教授,就是曾經的那個晚上認識了這位全北城最張揚肆意的太子爺,那晚他還是低調的,只是說的話不低調,說給他把孩子過繼過去,說他不結婚啊。
他說得可輕松了,彼時的君熹只以為是公子哥子如此,吊兒郎當不想家,結果他是早已經結了,只是失去了。
這一晚上,坐在椅上的人幾乎沒人認識,趙高啓只與旁人介紹說是他老婆,是他兒的媽媽,沒有去細說。
但是應家的孫子滿月宴來的幾乎是全城的權貴,所以消息自然會散得滿世界都是,盡管沒有照片流出但是外人也知道趙高啓有了個老婆,老婆坐著椅,看著是個病人。
不知道是誰的人,在後面半個月時間裏就全都知道了。
應晨書辦完孩子的滿月酒後閑下來了,就開始理這個事的最後階段。
那會兒是戚桑出院的一個半月後,那天第三次去醫院複查,檢查結果很好。
趙高啓回家的一路上都開心得沒誰,準備給他的桑桑做做康複了,看能不能讓站起來。
回到家,趙高啓推著椅把送進屋裏到客廳曬太,
喜歡沐浴在下,放下後他去了廚房熱牛。
一會兒回去,見坐在日下一溫婉氣質的人手上捧著一份報紙。
擡頭,原本總是掛著盈盈秋水靈可人的眼眶中,雙瞳此刻覆上一層迷霧,似乎有些渾濁,帶著不難察覺的困,驚訝。
趙高啓迷茫地走近,低頭覷了眼報紙。
是北市的日報,第二面一個不起眼的板塊上,有個加黑的標題寫著那個他們常去的醫院名字,後面是一段同樣加的字——涉及十三年前一樁診斷造假,糾結他人將未死之人宣布腦死亡理,本院涉及當年事故的所有醫生上到本院院長通通免職接審查。
趙高啓一邊把牛遞給一邊順勢走報紙,嘿嘿笑了一聲丟開,“時報不好看,桑桑,你想不想去你的南師大看看?我們下午去吹吹風唄,咱倆去看曾山去。”
“腦……死亡。”聲音忽然間又像蘇醒那日,低低的沒力氣,還有些嘶啞,“這是,我嗎?”
“不是……”他捧起手上的牛,“喝牛啊。”
“高啓。”
趙高啓聽到聲音哽咽了,一下子接過牛杯放到邊上的茶幾上。
“桑桑。”
“還有別人嗎……為什麽……為什麽,怎麽是腦死亡呢,我不是昏迷著嗎?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我邊嗎?”
趙高啓靜靜地咬著後槽牙,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戚桑在他的臉中眼神閃了又閃:“你……你一直以為,我死了嗎?”
趙高啓依然一個字都說不出,直到眼淚滾到他手心。
他被燙到,“桑桑……”
能接自己昏迷了十三年他孤孤單單守候了十三年,這已經是的極限了,最痛苦的極限了,可是……還有更深刻的。
“高啓。”戚桑嗓音如撕裂般的沙啞,“高啓……
“沒事。”他苦笑,著的手,暖著也暖著自己,“過去了,是全世界都以為你沒了,桑桑,但我現在,幸福得不行,我失而複得了。”
他捧起漉漉的臉,拇指一邊給眼淚一邊說:“我是以為你不在人世了,我給你掃墓磕頭,我兢兢業業地磕了很多年的頭,你說你比我早走一年我就要給你多磕一個頭,我都照做了,桑桑,人有時候就是命不好,沒辦法……但是我這不是時來運轉了嗎?沒有人一輩子不走運的,不會的。”
眼淚如決堤,鍥而不舍如漫天雨幕傾瀉,眼眶裏無止盡的被熱覆蓋又撲落在地,著他的眼神像隨時要碎裂掉的星辰。
或許此刻不覺得自己碎裂了,在眼裏的趙高啓才是碎的,原以為他好好的,艱難陪過了十三年,如今算是過來了,可是……
可是……
“高啓。”哽咽得說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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