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涼地笑出了聲:“你良心能過得去是因為戚家夫妻倆和你隋家也從來立場不和,但凡是你自己家親生的,姓隋,你舍得?!”
隋育修沒有說話。
趙高啓:“你知道你為什麽這把年紀了還必須死嗎?正常來說,過往功績在,你死不了的。”
聽出來是他的手筆,隋育修的臉終于有些變化,不再道貌岸然地笑著,洋裝輕松。
趙高啓:“當年你會收養,不是因為父母所托,而是你知道,誰是制造車禍的兇手,而你因為能分到戚家夫婦手裏的權,嚴家也給了你好,所以你選擇假裝不知道,即使你自己重傷。
你收養是因為你心虛。”
隋育修臉如黑夜降臨,藏在郁下的眼看不出他是否下一秒就要暴怒。
趙高啓:“所以,你必須死。”
隋育修因這句注定了他命運的話而釋然,重新笑了,徐徐開腔:“你既然知道這一切,何必還來問我呢。”
趙高啓深吸口氣,“好奇啊,不是說了?隋家這玩意,鬥倒了還有就的,人要看看自己曾經如何失敗的,好走未來的路,不過我想來我不太需要,我這人……”他一邊起一邊說,“哪有你和你那寶貝兒子狠歹毒。”
離開了郊外,趙高啓驅車去了梅令弘那兒,囑咐他全部給死的,嚴家,隋家,一個別想留,還有隋家與龐家那些旁枝,往後幾百年都不能踏上這條路,都一個種子,都是狗。
梅令弘讓他放心,他怎麽可能還不把隋家嚴家全滅了呢。
“我明天辦完這事要去國出差了。高啓啊,你打算工作沒有?”
“我哪有時間工作,老子一堆事兒。”他想都沒想的說,很嫌棄工作這個事兒。
梅令弘:“你等把桑桑照顧好,能下地了,你也得回了吧?”
“我不。”他一點想法都沒有,“我來了桑桑自己一個人怎麽生活,還什麽都記不起來呢,就記得我。”
“你把帶你辦公室去當座上賓就行了,誰管你啊。”
趙高啓笑了。
梅令弘也沒忍住笑:“你小子,就是這子誰還不了解。”
“你去紐約是吧?”趙高啓想起正事,“哎練練那個事我還沒考慮好,你覺得呢?蘇文軒這小子我還是沒辦法百分百放心,也許回頭他又跑澳洲去了呢?那練練還滿世界跟著他流浪啊。”
“什麽?什麽東西?”
趙高啓對上他一臉迷茫的神,不解:“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麽?”梅令弘的眼神更困。
趙高啓:“練練沒跟你說?”他隨口就把事跟他說了。
梅令弘不可思議,“這孩子,這麽大的事,是真不要我這爸爸是了吧。”
趙高啓一樂:“那倒沒有,也沒跟我說啊,晨書跟我說的,還沒到時候呢,不著急,一個個說呢。”
梅令弘此次的紐約行有一周。
他心裏惦記著那個事,出國後終于熬到了結束工作,他沒有隨同工作人員一起回國,而是和上次的趙高啓一樣去找了練安。
蘇文軒不在,據說工作加班呢,家裏只有練安一個人,正在和的小狗玩。
看到他,小朋友一雙眸子都停止了轉,再徐徐放大,接著便是溢出了層層疊疊的笑意。
很驚喜的模樣,接著一人一狗馬上從地上一躍而起:“爸爸?你,你來國啦?你怎麽沒有告訴我啊?”
“給你個驚喜。”
小家夥一下子撲上去,開心地撲他懷裏。
梅令弘抱住那小子,也笑得很深,一路上的不安被這個撲抱治愈。
“想爸爸了。”
“唔唔唔。”開心地哼唧,“我們晚上在家裏吃飯嗎?上次爸爸要和我們去買菜,但是臨時出事了,都沒吃。”
“好,我們就在家裏吃,等哥哥回來吃,我跟他說過我來了。”梅令弘帶著去沙發坐下,“爸爸先問你,你哥哥有事要出國,你要跟著啊?”
“唔,想。”
“你怎麽沒告訴爸爸這個事呢?”
囁嚅了下瓣,低垂下腦袋,“這個,這個小事,沒必要人人都知道。”
“沒必要?人人?”梅令弘不理解,“我是爸爸啊,我是,那些不重要的人人嗎?”
抿抿,沒說話。
梅令弘實在是不明白:“你和晨書說了,和高啓說了,不和爸爸說,為什麽啊?”
“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你在忙。”
“忙什麽?我不會一個電話都沒時間接,嗯?爸爸有沒接過你的電話嗎?”
“我前一天跟你打電話,你提過弟弟發燒了我就沒想打擾你了。”
梅令弘啞然,忽而靜靜地看著一直垂著眼的小朋友。
起眼瞄他一下,又低下去了。
梅令弘瞇了瞇眸子,想了想,末了靠近開口:“那最多,爸爸也只是那一天沒空而已,因為你阿姨去出差了,所以爸爸照顧弟弟,在的話爸爸不至于一個電話都沒時間接。
就算那天沒時間,過後這麽久了,是吧?從你回國看媽媽開始,一個多月了,你都沒有跟爸爸提過這個事,如果不是你高啓爸爸說的,那是不是等你人都到英國了,爸爸還不知道呢?還以為你在紐約呢。”
“我,我覺得,”輕聲嘀咕,“知不知道都可以的,有人知道就好了,等去了我就會跟你說,要是你有去英國出差,就可以,可以看我……”
梅令弘深呼吸,又深深籲了口氣,“你沒理解爸爸的意思,練練,爸爸的意思是,你告訴了所有人,就沒告訴我,這有些奇怪,我知道,在你心裏所有爸爸都一樣的,是有人知道就行了,有人照顧你爸爸就放心了,但是這個事……你一點沒想告訴爸爸的覺。
你是不是覺得,爸爸顧著家裏了,爸爸都不關心你了?”
聲音細弱蚊蠅地呢喃了句沒有。
梅令弘看不清的臉,小家夥一直垂著眼,再回想他剛剛來時那個驚訝興勁兒,他不由手攬上的小子,語氣溫了下去:“練練,爸爸這幾年是不夠事事關心你,總想著有其他爸爸注意著你就行,上次你骨折,爸爸在出差嗎,沒來。”
“我沒有,想這個。”喃喃了一句否認他的揣測,但是那聲音不像剛剛的糯可,而是含著一沙啞,委屈可憐的沙啞。
明顯就是口是心非了。
梅令弘呼吸一,知道對了門路了,“練練,爸爸是對不起你的,這些事都是對不起你的,事實上,從小就對不起,從你出生開始,你沒有姓梅,沒有回過爺爺家,現在爸爸的孩子都可以回家,就你不行,爸爸就是對不起你的。
後來在你五歲就離開你兩年,回來也只陪了你幾年就結婚了,有其他孩子了,總是出差,忙得一年見你沒兩面。”
小朋友眼眶泛起了紅,抿著倔強地忍著沒哭也沒說話。
梅令弘:“可是……寶寶,為什麽這些年爸爸這麽忙,不能說全部是為你,但是至,至有七分是為了過去的事不再出現,這樣就不會再放你自己了。”
終于沒忍住擡起了一雙眼,裏面掛著漉漉的水霧,眼眶飄著一層淺紅。
梅令弘:“工作和你沒辦法兼顧,但想要隨時能想來看你就來看你,爸爸只有好好工作,接這幾年忙得暈頭轉向的安排,這些話其實你其他爸爸都知道,爸爸只是以為不需要讓你知道。
因為你從小就沒媽媽了,爸爸還離開了你兩年,爸爸不想後半輩子再有制于人的時候了,再出事我們練練怎麽辦呢。”
“但無論怎麽說都是虧欠你的,從你出生開始我就是後悔的,那會兒年輕狂,不該在沒能力家立業的時候帶你來這世界上苦。”
“沒有苦……”終于哭啞著聲說。
梅令弘:“和弟弟比你吃的苦多得多,從小在別人懷抱中長大,總是在漂泊,爸爸沒有給過你一個像樣的家,爸爸一直不在你邊。是我不好,爸爸那會兒不好,讓你苦了,你媽媽和你都苦了。”
“不是不要我們的嘛。”吸著鼻子委屈兮兮。
梅令弘:“那是我沒能力娶,可以結婚的話怎麽會不要我們呢。和我在一起是為了錢沒錯,但是我喜歡,沒錢的人就喜歡錢,也沒什麽錯,沒辦法結婚了,就拿了錢走了,也沒錯,總不能拿一輩子在我邊一個名分都沒有,爸爸從不怪。
這些年,我只是憾過一次,當年你不喝,我讓等你斷了再走,不願意,執意在你滿月時就頭也不回地走了,以至于你差點活不下去。
但是一切錯的都是我,以前生過的氣後來也釋懷了,錯的都是我,是我不該禍害了別人,還把你帶來這世界上苦。
“所以爸爸沒讓你跟我姓,爸爸連帶你回家都沒辦法,你從來都是跟著媽媽姓的。這些年拼命的工作都是想彌補過去,也讓未來不再有過去那樣被的生活,所以……寶寶,有什麽事你都跟爸爸說,爸爸永遠不會因為家裏,因為弟弟,就不你了,就疏忽你了,那樣的話,這些工作又有什麽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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