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蟲）養崽記事（三）◎

秦典長了一張很容易上當騙的臉。

實際上的確容易騙。

“粥粥睡了？咱能出去吃不？還是在你家點外賣......”秦典著門框, 生怕吵醒小祖宗，小心翼翼地問。

“噠噠噠......”粥粥從杭敬承和施鑫中間探出個小腦袋，手里還捧著自己的瓶, 邊掛些漬，“典典？”

秦典石化, 幾秒后, 回過神來, 看向杭敬承和施鑫, “不是，不是睡了嗎？”

又是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二九沖過來, 從粥粥腳邊探出腦袋，“歡迎~臨, 歡迎~臨。”

秦典眼見著形勢不對勁, 扶在門框上的手悄悄后退，回頭看了眼電梯。

“進來吧你。”施鑫眼疾手快, 將秦典拽進來。

杭敬承順手帶上門。

施鑫：“粥粥多乖啊，見你還跟你打招呼，剛才見我只......”

“只什麼？”秦典被他推搡著往客廳去。

“沒什麼。”施鑫了腦門，看向二九。

二九小霸王龍似的, 扭著屁走，粥粥跟在后學它扭屁, 一邊學，里一邊噠噠噠。

這平層客廳原本很大，現在鋪了爬行墊和防護欄, 墻邊也都新增了柜子用來放玩。

“我跟十三斤得聊本子, 你抱他一會兒, 他好好喝，一會兒又該涼了。”

杭敬承將粥粥抱起來，粥粥的瓶不小心手，他單手接住，將塞到小家伙里，拇指捺了下他邊的漬，領秦典去寶寶房。

又？

秦典沒來得及細想，粥粥被塞到他懷里。

杭敬承按開關，關上窗簾，房間暗下來，只剩一盞小燈。

“你看能不能把他哄睡。”

當爹的只留下這麼一句話，扭頭就走了。

二九，想從門里溜進來，被杭敬承腳勾出去。

門板外約傳來二九不甘心的聲：“錯錯錯！石窩的錯！！熱↑的時↓候——”

杭敬承淡聲：“陸二九。”

陸二九：......

兇什麼，切。

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噠噠噠。

鸚鵡的腳步聲漸遠。

門外安靜下里，秦典跟懷里小家伙面面相覷。

“咳咳，粥粥，才幾天......幾個月，上次見面好像是春節？才幾個月不見，你怎麼長這麼快。”秦典一只胳膊墊在粥粥后腦勺，另只手無安放，輕輕撥了撥他的劉海，“發型也換了......小鍋蓋？”

粥粥兩只手捧瓶，小吮得瓶微晃，眨眼睛。

秦典看得心。

“我當多難搞呢。你爸和十三斤那個架勢，生怕我跑了。”他輕嗤一聲，“這不好帶的。”

十五分鐘后——

秦典胳膊挾著淚眼婆娑的杭粥粥沖進書房，“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黏粥粥差點從床上上摔下來，幸虧我眼疾手快，他怎麼一點都不想睡啊，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一腳就蹬我臉上了，然后就去爬床沿那個擋板。你確定這個時間他應該睡覺？不像啊。”

書房里，杭敬承和施鑫正坐在工作臺前看本子，二九站在一邊嘰嘰喳喳。

施鑫瞄一眼圈畫劇本的杭敬承，后者抬眸，看不清楚表，將本子放桌上，張開手臂。

秦典將兒子還給他，給自己了臉，嚷嚷著要照鏡子，這要是把他這張帥臉踢壞可怎麼辦。

施鑫說你想得有點多。

“不過，小家伙怎麼不睡啊。”他小聲問。

秦典臉，“我不知道啊，剛開始還打哈欠，聊了兩句突然充滿電了。”

“哦。”施鑫說，“聊什麼了？”

“喜歡爸爸還是喜歡媽媽。爸爸媽媽一起掉水里，你救誰。多經典的問題。”

施鑫：......

活該你被踢一腳。

“不是，小孩都這麼難哄嗎？”秦典回想起剛才黏粥粥那一連串金豆豆，心有余悸，“我看朋友家那些，乖的啊。賊可，不哭也不鬧。”

“能得到的孩子當然縱，誰要做乖小孩，從小讓人省心的小孩不是很可憐嗎。再說你只負責逗著玩，不用喂水喂換尿布，當然只覺得可。聽云家小兒，出了名的乖，真哭起來比粥粥還兇殘。”

秦典撇，雖然有道理，但是他不想認。

“喲，喲喲，還聽云家小兒，不是你喜歡人家的時候了。你就是該啊，當初拒絕小姝韻，一點面子沒給人家留。現在人家有小男朋友嘍~”

施鑫驚訝：“男朋友了？”

這倆人嘰嘰喳喳沒完沒了，杭敬承接過粥粥，發現他到現在都沒松開瓶。他抱著小家伙，推門走去客廳。

“杭老板......”杭粥粥支著兩只短胳膊，玩自己的瓶，囈語。

“怎麼，現在知道裝乖了？”杭敬承將瓶從他手里取下來，放桌上，單手握住瓶，拇指與食指擰，分開后放進清洗機，“這個點應該睡覺，否則下午該鬧覺了。知道麼？”

“杭老板。”杭粥粥抬起眼睛看他，忽然揮的小手一頓，放空幾秒，恢復如常，“尿......尿，換。”

他扯自己紙尿的邊緣。

吃完就撒，這跟誰學的......

杭敬承看向跟在一邊的二九。

二九歪腦袋。

施鑫跟秦典從書房探出腦袋，看著杭敬承抱粥粥進進出出，低頭問他，“換完尿了，現在睡覺，嗯？”

杭粥粥搖頭。

施鑫覺自己上來了。

杭敬承倒沒生氣，只是將粥粥從橫抱換豎抱，他趴在自己肩頭，來回走，單手輕拍后背，“為什麼不睡覺？”

杭粥粥其實已經累了，眼皮耷拉著，將睡未睡，稚氣咿呀，“玩.....”

“這樣行不行，半小時。”杭敬承耐著子，低嗓音，“你安靜半小時，只要你半小時后還醒著，爸爸馬上帶你出去玩，怎麼樣。嗯？”

“唔......”

“粥粥？”

杭粥粥靠在他肩膀，嘟嘟的臉蛋被扁，“好.....”

施鑫跟秦典對視一眼，從對方表里讀到驚訝。

施鑫想到前不久的一件事。當時杭敬承在外地拍戲，他瞰景時路過，就去看了看。那天好巧不巧見杭敬承發火，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當時全組的所有負責人都站在他面前，站了一排，低著頭，大氣也不敢一個。

杭敬承平時脾氣確實不錯，總是護著縱著邊人，然而他骨子里其實是個殺伐決斷唯我獨尊的人。習慣戴著的友好皮囊，與偏，到底是不一樣的。

噠噠噠！

哪里響起啄木頭的聲音，粥粥睡意朦朧地睜眼睛。

“哎臥槽......”秦典一個箭步沖上去，將啄地板的二九抓起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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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一中歷史辦公室。

“是嘛，我生老大的時候年輕，沒有，生老二就不行了......”

“我就生一個，好幾年了，到現在還明顯。”

“你們涂油了嗎？我當時堅持涂了全程，基本沒留下紋。”“哎呦，你們這麼說，我好害怕啊。”

胡菲菲覺自己嚇得肚子疼，趕捂著回到自己工位坐下，“陸老師，你生粥粥的時候，留下妊娠紋了嗎？”

“我嗎？”臨近放學，陸敏沒課，正抄教案，停頓筆尖，“我留了一點點。可能是質原因吧，青春期那會兒重增加，就有生長紋。”

“啊。”胡菲菲哭喪臉，“我高中時也胖過，上有生長紋，那我肯定要留妊娠紋了。”

胡菲菲跟陸敏差不多大，去年年初結婚，今年年初剛懷孕，現在孕肚還不太明顯。

陸敏視線落回教案本，思考怎麼回答這句話。

年紀大一些的老教師走過來，拍拍胡菲菲，“別怕別怕，這可是作為媽媽的勛章，很漂亮的。”

胡菲菲點頭。

陸敏看一眼，言又止。

過了會兒，放學鈴打響。

陸敏推自己的小電驢，胡菲菲老公來接，跟一起往校門口走去。

胡菲菲抱著手機，頻頻嘆氣，陸敏看一眼，立即湊過來，瞧一瞧沒別人看這里，小聲說：“怎麼生個孩子肚子會變這樣，媽媽也太偉大了吧嗚嗚。”

說罷，又嘆氣，“唉，我不應該這麼焦慮......啊，手機也不應該多看的，對寶寶不好。”懊惱地拍自己的手背。

“其實焦慮也沒什麼。哪有什麼好偉大的。”陸敏抿了下，悄悄起一下自己的服，了自己平坦卻的小肚子，“我生下粥粥后腹直分離，就去醫院做修復了。妊娠紋也是，雖然留下一些，但是現在不太看得出來了。等下回到家發給你。”

胡菲菲點頭，但說：“我也要做功課了，克服產前焦慮。不過我說的偉大是說孕育生命這件事，很偉大啊。”

像是要給自己打氣一般。

陸敏看著胡菲菲懵懂卻堅定的眼睛，想起兩年前的自己，曾經也是這樣以為的。

——但是胎兒本就是母的寄生。孕育他不如說拿自己供養他，這就是一種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