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狗跳的養崽記事(五)◎
這場球打完, 不計較輸贏,粥粥因為太能摻和,非要滿場跟著爸爸跑, 了球場小明星。
結束后粥粥也跑出一汗,茫然地站在人群中間, 被一群孩圍著拍照。
“讓一讓讓一讓, 粥粥要回家吃飯啦。”秦典從人群中過來, 將粥粥抱起。
孩子們七八舌, “你粥粥嗎?好可。”
“粥粥看這里。”
秦典胳膊,將粥粥送給杭敬承,對依依不舍孩說:“別嘆氣啊妹妹, 拍我吧,拍我, 隨便拍。”
他抬胳膊, 將短袖袖口起來秀,手臂上花花綠綠的涂很搶眼。
孩子們被他逗笑。
鬧哄哄的人散去, 杭敬承將粥粥領回去,他剛打過球,額前一層薄汗,襯衫扣子多解開兩粒, 敞著,出半截鎖骨, 袖口隨意挽到手肘,粥粥高高舉著胳膊,小手只能牽他兩手指。
“回吧?”杭敬承問。
陸敏手里拿著紙巾, 出兩張, 遞給他, 點頭,“該吃飯了。施鑫哥和秦典呢?家里好像沒什麼東西了,出去吃吧?”
杭敬承問秦典,秦典熱得掀T恤扇風,出瘦窄腰,四張,喃喃問:“我都行啊,十三斤呢?......李樂韻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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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的某個周末,陸敏有假期,杭敬承也空出兩天,帶粥粥回村看太姥姥。
村里有狗有貓,不敢帶二九,只好給劉媽帶著,粥粥出門時跟它依依惜別。
二九站在粥粥腳邊,咬住他的腳,難舍難分。
“、久。”粥粥癟,低頭小心地二九的腦袋。
“差不多得了。”杭敬承彎腰將粥粥拎起來,握住掛在他上的二九,扯開,“就住這麼一天,明天回來。演得跟再也見不著似的。”二九說:杭老板。
粥粥說:壞蛋。
陸敏忍不住勾起角。
杭敬承:......
“兩個小壞家伙。”劉媽笑說。將二九接過去,示意杭敬承和陸敏可以出發了。
上回回太姥姥家還是過年期間,粥粥還記得那條通往村里的小路,趴在車窗前,揮著小手指指村口,“姥姥,姥姥。”
陸敏說:“太姥姥家就在那里呢,粥粥居然還記得嗎?”
粥粥仍然指那里,車子開近了,陸敏才發現許紅真在路邊等著。
杭敬承也注意到,將車停到路邊。
陸敏趕下車,“姥姥,怎麼在這站著?在家等著就好了呀。”
“我來買包鹽,想著你們快到了,就來等等。”許紅彎腰逗粥粥,“哎呀,這是誰家小乖乖啊?”
幾個月不見,粥粥怕生,往陸敏后躲。
杭敬承下車,跟許紅打了招呼,將小家伙拎出來,“這是太姥姥,粥粥。過年時還給你紅包呢。”
“粥粥,看太姥姥手里有什麼,聲太姥姥就給你,好不好。”許紅從手里拎的塑料袋里找出一棒棒糖,揮了揮,笑得慈祥。
粥粥平時其實不大吃糖。陸敏兜里的餅干,想要給許紅,哄粥粥。
然而粥粥從后探出小腦袋,抿,猶豫片刻,抬手接過這棒棒糖,小聲說:“太姥姥......”
“哎,哎哎,小乖乖。”許紅笑逐開,眼角滿是皺紋。
許紅牽著粥粥,一起上車。
“你姥爺啊?你姥爺在后院打槐花呢,這會子應該回家了。”車上,許紅一邊逗粥粥,笑得合不攏,一邊回答陸敏的問題。
“槐花開了?”陸敏驚奇。
“敏敏。”杭敬承忽然。
“嗯?”
“往前看。”
順著看過去,瞧見栽在路邊的老槐樹,樹冠極茂,郁郁蔥蔥,白小花從綠葉中一串串垂墜下來。
“哇。”小小地驚嘆。
杭粥粥也好奇地看過去,“哇——”
“貓貓蟲。”
許紅哈哈笑,問啥是貓貓蟲。
杭粥粥嘰喳半天,沒講出個所以然。
許紅家大門敞著,在門口就看到木板車上滿滿當當的槐樹枝,綴滿槐花串,香氣四溢。
王來從木板車后走出來,注意到門口幾個人,立即眉開眼笑,“小粥粥!”
他快步走過來,出手要抱粥粥,瞥見自己滿是剛才摘花弄的青塵土的手,一頓,回。
粥粥跟許紅混了,打量王來,一鼓作氣地打招呼,“姥姥、爺。”
太姥爺這詞對他來說有點難。
王來笑得滿臉褶子。
陸敏和杭敬承跟他打招呼,他引人往家里走。
“來來來,正好,姥姥給你們蒸槐花,新鮮的,香著呢。”
“小敏,敬承,你們去屋里玩,我撿撿槐花,準備做飯了。”許紅撿起放在墻角的竹筐,撣了撣,“昨天你舅舅送來只殺好的鴨,可了,都給粥粥留著呢。”
許紅畢竟七十多了,日常還要王麗琴回來幫襯,陸敏不能放一個人忙活做飯,幫忙一起撿槐花。
粥粥上次回來,走路不大穩當,這回已經可以爬上爬下了,推著姥爺的小推車,小倒騰得飛快。
“這個可以吃?”
杭敬承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陸敏后,手里被驚得作一頓,嗔似的看他一眼,繼續下去,“可以吃,很香的,你沒吃過嗎?”
“沒。”
“每年五月初,青城槐花將開未開的時候,可以吃,煎蛋餅,或者加面蒸,蒸拌蒜蓉......”陸敏手指穿梭在枝頭白花綠葉間,拇指指甲按住花梗,稍用力掐,一串白花落下來,被丟到旁邊的竹筐里,“槐花團子,槐花餃子,都很好吃。”
杭敬承將袖子一挽,也要掐花,陸敏攔住他,說樹枝上很多尖刺。
話音未落,就聽見啪嗒一聲,粥粥把小車丟在原地,朝木板車跑過來,眼見著就要扎進花叢里。
陸敏心提到嗓子眼,忘記作,幸而杭敬承眼疾手快,提前拽住小家伙的后領,拎小仔似的拎過來。
“杭粥粥。”
粥粥揮拳蹬小短,掙扎著要下來。
杭敬承眉眼冷肅,“樹枝上全是刺,你就往里面鉆?”
陸敏松了口氣。
“花花......嗚嗚花花。”粥粥不明白為什麼媽媽可以花花,自己不可以。
杭敬承頓了頓,將粥粥放下,抵在自己膝前不他過去,然后從花枝里撿出條新的,尋到上面的短刺,“想?”
粥粥點頭。
“行。”杭敬承提蹲下.,將枝條放到粥粥眼前,先沒他,而是自己出食指,在粥粥面前晃了晃他看見,然而去那新生銀的刺,很好玩似的。
粥粥這個年紀最喜歡模仿別人作,歪腦袋思考片刻,也出小手,那刺。
只這麼短短0.5秒,他迅速收回手,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看向別,一秒鐘后,實在是忍不住疼痛滋味,金豆豆嘩啦啦掉下來,他哇哇大哭。
陸敏又好氣又好笑地檢查他的手指,還好沒破皮。
杭敬承慢悠悠問,還抓不抓了。
粥粥趴在陸敏懷里哭,一邊哭一邊指杭敬承,嗚嗚嗚壞!爸爸壞!
陸敏下廚,中午吃了頓全槐宴,頭天那只小鴨也被端上餐桌。
粥粥上午沒來回跑,電量耗,中午很快被哄睡。
許紅沒陸敏收拾東西,催跟杭敬承趁周末好好休息休息,兩個人被趕回屋里午睡。
陸敏上午也累了,很快合睡著。
老式墻黑瓦,五月微風拂過墻上斑駁的歲月痕跡。
天地靜得像與世隔絕,偶爾鳥雀啾鳴,遠遠傳來模糊的人聲。
陸敏悠悠醒來時,杭敬承正坐在床頭回手機消息。
“醒了?”他瞥一眼。
陸敏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慢慢回神,虛聲問:“幾點了?”
“四點多了。”
“我睡了這麼久......”回頭找粥粥,旁空空如也,只剩下棉被。
“粥粥呢?”
“一小時前醒了,跟姥爺出去放羊。”
既然跟著姥爺,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陸敏想撐手起,半途放空自己,頓了會兒,又躺回被窩,歪著腦袋瞧杭敬承。
自從有了粥粥,兩個人難得在白天有這種閑暇清凈的時候。
杭敬承回完工作消息,丟開手機,也不看,只抬手是拍了拍自己的,陸敏翻挪過來,枕在他膝頭。
他垂眸,眼睫歇落下來。
對視這麼幾秒,都笑了。
杭敬承手垂在臉側,拇指捺住角,“多笑笑,漂亮,嗯?”
扭頭,張開,要去咬他的手指。他覺察的意圖,于是并指住臉頰,稍用力。
“痛。”陸敏唉聲,推開他的手。
杭敬承勾笑了,去瞧窗外的槐花。
姥姥院子里栽了棵大槐樹,正好在這間小屋窗外。窗戶敞開,那樹枝被風得驚,白花穿過窗框鋼筋,幾枝芬芳進來。
陸敏看著他的臉,這副神想起好久以前的琵琶。不是琵琶本,也不是彈琵琶的藝人,弄琵琶弦的那副銅指套,古老的帶些惘然的調子從他之下傾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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