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if（二）“你認得我吧？”◎

早晨七點鐘。

三中幾棟教學樓傳出朗朗讀書聲。

秋初, 梧桐葉片油綠，被風吹著拂過教室玻璃窗。

“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 以事其君，讒人間之......”

陸敏翻書, 沒注意在上面的筆, 眼睜睜看著這支筆轱轆轱轆滾到桌沿, 消失。

似乎聽到吧嗒一聲。

頓了頓, 彎腰往桌下看，這位置對來說并不寬敞，視線范圍沒有自己那只筆。

同桌也在背屈原列傳, 似乎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

作停滯片刻, 余同時瞧見前后的同學, 片刻后，下定決心直起。

“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 讒諂之蔽明也......”

讀著讀著，周遭背書聲忽然停下來，不明所以地低聲音，跟著旁起的同學一起出教室排隊。

男生一隊生一隊, 陸敏作稍慢，自覺站到生最后一個。

學校里廣播喇叭正在播放集合進行曲。

忽然意識到這是要舉行升國旗儀式。

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十六班的隊伍出發稍遲。隔壁班兩列隊伍打打鬧鬧從陸敏旁經過，前面的同學才開始走。

三四五層的班級一起下樓，一二層最容易堵。

陸敏原本跟著前面的生, 作一團時前多了不認識的同學, 只能眼睜睜看著前面的生混人群。

從教學樓出來, 廣播里的音樂聲驟然清晰。人群疏散，一隊又一隊學生飛快跑向場。

“快快快！這個班怎麼回事！跑起來跑起來！”育老師催促帶隊的育委員。

陸敏腳步不敢慢下來，可是實在找不到自己班級的隊伍，四下張皇，心一橫，隨意找了個隊伍，悶頭跟著跑。

場一側好幾口，每個班的位置似乎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委和班主任領著，有條不紊地穿過去。

因為面前有個班級沒有完全通過，陸敏跟著的這個班暫時停在原地，往場草坪看了一眼，大約三四千人，整齊劃一地穿藍白棒球服校服。

看得人頭暈目眩。

旁的男生忽然扭頭瞧了眼陸敏，上下打量，眼底流驚訝與好奇。陸敏尷尬地低頭，手指校服袖口。

進了場，這個班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陸敏通過校牌的判斷他們跟自己不是同一個年級——前的校牌是紅的，這些人是橙的。

還有幾個班級沒到場，場些許混，默默從隊尾橫向溜走。

陸敏邊走邊往前張，希可以看到悉的面孔，比如自己的同桌，或者舍友。然而所有人都面向主席臺，只能看到后腦勺。

“哎哎你們幾個，站得不齊。”育老師經過，巡視隊伍紀律。

陸敏下意識錯開視線，不敢跟老師對視，越走越急，眼里寫滿驚慌無措。

這個班不是，這個班不是，這個班不是——

陸敏視線中驀然撞一張悉的面孔。

年松散站在隊尾，手臂背在后，四下張，視線與相。

這張臉生得清落，骨骼線明晰，眼皮很薄，清晨七點半的澄澈，像薄紗覆蓋下來，暖融融的，他額前的碎發，連帶眼睫，都泛著一層羽質的金。

陸敏停下腳步，錯開視線，然后走過去，站到他旁，稍稍靠后半只腳的位置。

小心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總算找到自己班級的位置。

雖然開學已經近一個月，但是因為沒什麼際能力，甚至連好幾個同宿舍舍友的名字和臉都對不上號。

別的同學的臉也時常讓到陌生，出去接杯水的功夫，回教室后看到不悉的面孔，還要退回到教室外，瞄一眼銘牌。

但總有些人、有些面孔讓人印象深刻。比如旁的年。

“前后一臂距離，把間隔拉開。”主席臺上的育老師整頓隊伍，嚴肅的聲音從廣播里傳出。

前面的孩向前半步，過了幾秒，又向后一步，陸敏跟著移。

“向前看！”育老師說，“以高二十六班為基礎，向左向右~轉！”

陸敏以為這個班級在中軸線以右，于是朝左轉，誰知正好跟旁邊班級向右轉的男生打了個照面。

呼吸一滯，發現人家整個班級都是朝右轉的。

而所在的班級，原地不。

陸敏想到什麼，快速轉正，扭頭去瞧旁的年。

年瞥，顯然看出的驚訝，視線從口的校牌上掠過。他目視主席臺，稍稍偏頭，問：“同學，你哪個班的？”

他聲音清越，聲卻低沉微磁，像冬季森林里積久的雪花融化后，出的奇跡般青翠的枝葉。

挨得有點近，陸敏清晰地看到他校服外套上的走線細節，瘦平闊的肩膀的廓。

“高一十、十九班。”垂下眼睛。

“那你走錯了，這不是十九班。”

“欸？”再次驚訝。

“同學，你是我們班的嗎？”短卷發，戴著紫細框眼睛的中年老師走過來，嚴厲地問。

陸敏心尖一，窘得臉發燙。

“還有你，哪個班的？”老師對杭敬承說。

“這升國旗儀式難道不是該站自己班嗎，到竄像什麼樣子，把我們班當什麼了？快餐店嗎？就沒見過這麼不省心的孩子......”

杭敬承做錯了就立正挨罵，不覺得這事有什麼似的，眼皮隨意耷拉著。

聽老師嘮叨聽累了，他側目睇旁的孩，給老師講得無地自容，耳子通紅，使勁低腦袋，恨不得整個人鉆進綠草皮。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的各位同學......”主席臺上主持升旗儀式的小姑娘已經開始致辭。

前這個班主任毫沒有停的意思。

“老師，錯了。”杭敬承忽然開口，順便低頭，把這老師嚇一跳，他說：“下回不站您班隊伍了。”

陸敏正張地挨罵，后悔自己剛才沒有跟隊伍，忽聽旁邊年開口，老師也被他說愣了。抬眼瞧他，卻見他轉頭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頭。

那雙狹長清雋的眼睛微瞇，似乎在問愣著干嘛。

“對不起老師，對不起。”陸敏小心地低頭道歉，繞過這老師，小跑著跟上去。

與他相鄰一步距離時，口起伏，慢下腳步。忽然意識到不知道這同學要去哪，莫名地跟上來了。

“我也在十九班。”他隨口這麼一提，也不管是不是聽到了、聽清了，就借高優勢四下張。

杭敬承拐進另一個班的隊尾，然后扭頭看跟上來的陸敏。

陸敏正在觀察旁邊同學的校牌。

這個班應該也不是十九班，甚至不屬于高一年級。想。

“你認得我吧？”旁的年隨意問。

國歌前奏響起，陸敏撞進他深黑的眼眸，聽到自己砰砰跳的心臟，奇怪地停滯了一瞬。

點頭。

“起來......”莊嚴的國歌傳唱。

杭敬承不再看。

陸敏攥手指，抬頭看向主席臺上冉冉升起的國旗。

/

升國旗儀式結束后，各班帶隊回班級上課。

陸敏坐在里側，從同桌田藝后穿過時，扭頭問：“陸敏，我剛才怎麼沒看見你呀？你不是站在我后嘛？”

“我走錯班級了。”陸敏微囧。

“啊？哦......怪不得。”

陸敏抿，角拘謹地勾了一下，坐回自己座位，看著在桌角的課程表，推了推略長的袖子，出手腕，然后低頭翻找桌里的課本。

“杭敬承好像也走錯了。”田藝冷不丁說。

扭頭看陸敏，“杭敬承你知道吧？咱們班，哦不，咱們年級最帥那個——”

杭敬承，陸敏知道，學第一堂課，對這個名字印象最深。

慢慢點頭。

田藝看著像樹懶一樣遲鈍的反應，聳肩，“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這件事......話說小說里長得最帥的男生一般都很高冷呢，但是杭敬承上個周幫我推開教室門欸......”

田藝抱手，陷懷想。

陸敏忽然想起自己掉地上的筆還沒撿，將椅子往后挪了挪，彎腰去找。

那筆在前面同學椅子邊，手臂，差好遠。起后，盯了會兒前排同學的后背，微，又闔上。

出，費力地用腳去勾那筆。

“杭老板，我球在你那嗎？”前排的男生問。

從一旁過道路過的杭敬承轉頭看他，“沒。在湯祁那兒。你今天要打？”

“就問問。”

這天上課的時候，老師提問坐在教室中間的一個同學。

陸敏下意識看那同學，視線卻被教室另一側單手托腮，懶洋洋寫字的年吸引去。

忽然想起課前他從這里路過，前排男生的同桌朝他丟了個紙球，他笑著反手丟回來，砸這男生腦門上，揮了揮手，走了。

他人緣好像很好，才不過一個月，就跟班里大部分男生都相。陸敏想。

“很好很好，請坐。”老師回答完問題的同學坐下，“我們來繼續看這個問題.......”

陸敏收回視線，瞥見田藝的課本，一愣。

化學方程式旁，寫滿小字：

杭敬承杭敬承杭敬承......

作者有話說：

敏斜前方的男生，也就是丟紙團的男生，是從致遠。

果然有些人從一開始就磁場不合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