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崽大名鄭雪竹,出生在十二月,是個手座。
書上說,手座的寶貝開朗活潑,極冒險神,狂放不羈,隨恣意。
這一星座特征,在小小崽寶寶上現得淋漓盡致。
從小在狼牙大隊大院兒里長大的鄭家大小姐,繼承了母親許芳菲純艷的貌,卻沒能繼承許芳菲溫婉文雅的子。
鄭家這位獨千金,論格,論脾氣,和鄭西野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刻出。
因此,在小小崽出生后的前幾年里,許芳菲這個媽媽沒傷腦筋。
別人家的閨,文弱清雅滴滴,最抱著芭比娃娃玩過家家。
和鄭西野這個閨,進可上九天攬月,退可下九洋捉鱉,五歲不到時便為了整個軍區大院的霸王花,收服小弟無數,天架著把玩機關槍突突突,誰不服就干誰。
令整個軍區大院孩子幫聞風喪膽。
許芳菲倒不是覺得孩子就應文靜嫻雅,而是小小崽實在太像爸,行事作風霸道強,從來不知迂回婉轉為何。不介意兒當個小霸王,只是擔心,兒這樣的倔強格,將來長大后會吃虧。
然而,比起妻的憂愁擔心,鄭西野這個當爹的倒是很淡定。
他不認為閨的強勢作風有何不妥,恰恰相反,他還對此十分欣賞。
某次,許芳菲怒沖沖的,實在忍不住懟鄭西野,道:“你這樣肆無忌憚地縱容小小崽、寵溺小小崽,那小尾都快翹天上去了,再大點兒,只怕我說話都不聽,就只認你這個爸。”
鄭西野被妻子氣呼呼的小模樣逗笑,將攬進懷里,低頭吻的,漫不經心道:“怎麼可能,別說幾歲,就是長到幾十歲,也絕對不敢不聽你的話。”
許芳菲哼唧兩聲,不滿地嘀咕:“在兒園連老師都不怕。可是見了你,只要你一個眼刀扔過去,就立馬規規矩矩像個小鵪鶉。怕的只有你,才不怕我。”
鄭西野笑:“食鏈法則。小小崽這麼怕我,我都被你吃得死死的,還敢不怕你?”
一聽此言,許芳菲先是迷茫了三秒,眨眨眼,第四秒時恍然回過神,眼底重新浮起喜:“也對哦。”
事實證明,當爹的確實了解自家閨。
小小崽生來一副清絕傲骨,天不服地不服,唯獨就只聽兩人的話,一個是爸鄭西野,一個就是媽許芳菲。
時匆匆如流水過,轉眼的景,小小崽便到了上小學的年齡。
鄭西野和許芳菲,一個是雙商逆天的全能軍王,一個是天資聰穎的技英,這樣的王炸組合,孕育出的后代,自然也非池中。
小小崽打小就聰明,記憶力也好得驚人,自接到“考試”這件事起,在全校的排名就沒有掉出過前三。
班主任老師見績這麼好,便特地在家長會上搞了個“優生父母分育兒經驗”環節,熱地邀請小小崽的家長,上臺發言。
也巧,那次分會,剛好是鄭西野去給閨開的。
難得給閨開次家長會,為了給閨長臉,鄭大佬還花了些心思收拾。上穿的是寶貝媳婦送的手工定制黑西裝,腳上踩的是寶貝媳婦親自買的手工黑皮鞋,連手腕上戴的表,都是頭年生日寶貝媳婦送他的生日禮。
本就生得一副云容月貌,簡單打扮過后,往講臺上那麼一站,冠楚楚,矜貴端方,比電視上的男模明星還養眼。
老師和家長們滿目期盼,長了脖子等,更有甚至還拿出了紙筆,聚會神,等著這位儀表堂堂的大佬傳道業。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人鄭大佬站上臺后穩重溫和,儒雅一笑,卻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話:“我們平時很給鄭雪竹同學輔導功課。績拔尖的原因,我想,應該是源于我和母親的基因。”
老師和全家長:“……”
就這樣,托這位狂霸酷炫老父親的福,本就小有名氣的鄭雪竹小朋友,直接從晉州實驗小學火出了圈,為了整個晉州市的風云小學生。
鄭雪竹上初中時,參加了一次市上的作文大賽。
天才不負眾,斬獲了全市一等獎。
自此,鄭雪竹展出了不俗的寫作天賦,拿著一等獎的獎狀找到父母,壯志滿懷,直言自己的夢想是為一名作家。
彼時,聽見這話的許芳菲畔微勾,瞧著閨稚氣未的小臉,朝兒出了一個溫又充滿鼓勵的笑。
邊上的鄭西野倒是有點兒好奇,納罕道:“小小崽,就因為這次作文比賽拿了獎,所以你就像當作家?”
“才不是呢。”鄭雪竹小下一抬,反駁道,“爸爸,我是因為喜歡寫作,才會報名參加這次的作文大賽。”
鄭西野眉眼含上慈的笑意,口中卻篤悠悠地打趣:“你小時候除了喜歡上房揭瓦,就是喜歡下河魚,沒看出來,我家小小崽還有這麼文藝的一面?”
鄭雪竹傲慢地哼了聲,轉撲進媽媽懷里,笑說:“爸爸,我有個,就連你和媽媽都不知道。你們誰都不知道!”
聞言,許芳菲也好奇起來。
閨的小臉蛋,聲道:“我家小小崽果然長大了,都有小了?什麼,可不可以告訴媽媽?”
鄭雪竹皺著小眉思量片刻,終于像是下定什麼莫大決心般,朝許芳菲出小手,神神地一勾,道:“媽媽,你靠過來,我只悄悄說給你一個人聽。”
許芳菲俯近。
小便抱住母親的脖子,輕聲,一字一頓道:“等我長大了,等你和爸爸退役了,我要把你和爸爸的故事,寫一本書。”
許芳菲怔住,眼底浮起濃濃的驚。
接著,一個甜甜的吻,落在許芳菲的腮邊。
自火霸道的小,膩歪歪趴進媽媽懷里,誠懇道:“因為我的媽媽和爸爸,都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英勇頑強,保家衛國,是最偉大的無名英雄。我最的父母,也是我畢生的驕傲。”
鄭雪竹就這樣一天天地長大,十五歲考上重點高中,十八歲考名牌大學,長之路一直都相對平順。
再后來,如愿為了一名作家,覓得良人,結婚家,建立起了屬于自己的,獨立的幸福小家庭。
一切都好得仿佛話里的故事。
然而,人之一生終究不是話,終究充滿現實的許多無奈與無力。
鄭雪竹四十歲那一年,鄭西野病重。
永遠記得,那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星期六。
四月的晉州,春寒料峭,淺淺暖暖,將天邊的白云籠罩。
軍區醫院住院部的某單人病房外,端立著兩名著軍裝不茍言笑的警衛員,病房之,站滿了來送別父親的友人。
這些人里,絕大部分都是古稀之年的老人,男都有。他們白發蒼蒼,形也顯出了幾分佝僂,但從那一張張布滿歲月風霜的面容上,敏銳的作家鄭雪竹,能看出許多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鄭雪竹判斷,這些老人家應該都和的父親一樣,是軍人。
因為他們的面容雖已老去,但他們的目仍舊堅毅,仍舊如灼灼烈日般犀利人。
看著病床上雙眸合的父親,屋里所有人的心都無比沉重。
母親坐在病床邊,輕輕握著父親修長寬大,卻已不再有力的手,溫而平靜地注視著他。
鄭雪竹淚水涌出眼眶,抬手捂住了。
自長在一個幸福滿的家庭。自有記憶起,的父母便十分相,一路并肩作戰,互相扶持,白頭偕老。
鄭雪竹一時間無法想象,如果父親先一步而去,獨留在人世間的母親,將如何度過余生。
這些年,父親和母親經常消失,有時父親一人,有時和母親一起,有時十天半個月,有時三五個月。
鄭雪竹從來不知道的父母去了哪兒,也不知道的父母在干什麼。最初的一段時間里,對父母有過埋怨和不解。
直到十六歲那一年,消失六個月的父親,被救援直升機送回了云城軍醫院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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