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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骨頭》 第32頁

苗靖目,已經徹底沉靜下來——拖油瓶就是拖油瓶,小時候就是,長大了依舊是。

去哪里?

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跟兩個拿錢逃跑的年人生活?還是回老家再忍寄人籬下的日子?

完全可以念藤城最好的高中,只想過最普通的中學生生活,而不是孤一人在學校,為了躲避同學師長的詢問,找盡各種各樣的借口。

“我知道。”苗靖平靜對著話筒,“等期末結束吧,快期末考試了……”

這學期結束,學校放寒假封閉校園,所有人都要離校——苗靖沒想好要去哪,又實在無可去,在校外游了幾日,第一次戰戰兢兢在網吧過夜。

網吧網管看抱著個書包,安靜乖巧坐在角落,不像是叛逆學生,像離家出走的乖乖,特意過來問了好幾回,問怎麼回事,讓早點回家去,苗靖背著書包在街上漫無目的走著,最后在漆黑夜幕里回了家——一直有家里的鑰匙。

仰頭站在樓下,看了很久很久,窗戶黑著燈,家里沒有人,靜悄悄上去,打開家門,沒有一聲音,苗靖摁開一盞燈——屋里得一塌糊涂,魏明珍和陳禮彬房間的雜都堆在客廳的角落里,餐桌上蒙了一層灰,冰箱里凍著還是魏明珍走之前買的菜,客廳茶幾一堆煙,沒喝完的礦泉水瓶,沙發上的毯子……陳異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回家。

苗靖回了自己房間,的房間還沒有被陳異清空,不知道是陳異沒來得及,還是他本就懶得手。

廚房還有米面和各種調味料,都是魏明珍走之前留下的,不管有沒有過期,苗靖都干凈擺好——這學期在學校過得很清苦,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已經很久沒好好吃過一頓盛飯菜了。

苗靖提心吊膽,在家悄無聲息住了四五日,陳異一直都沒回來。

陳異回家的時候,有時候在學校,有時候和朋友在外面玩,有時候在網吧打游戲,難得一次回來,正好撞見苗靖在掃地。

聽見后的靜,僵著掃把完全不敢作,陳異盯著那個瘦弱背影,以為自己眼花。

“你,轉過臉來。”

苗靖慢慢扭過,慌張眼神撞上陳異那張真他媽難以置信,蛋見鬼的神

“你他媽怎麼在這?”他叉著腰朝吼,怒火中燒,“我X他媽的,你有病是不是?”

苗靖握著手里的掃帚,把得窄窄的,抿著不說話,陳異怒氣騰騰邁過來,拽著的袖子甩到門外:“滾,滾遠點。”

幽黑眸眼里淚水在打轉,眼圈泛著紅,倔強又弱地看著他,陳異面鐵青,咬著牙,震天咚的把門甩上。

鐵門在面前重重關上,門框落了苗靖滿頭灰塵,飄在翹卷長睫,跟著氣流吹進眼里,強忍著意,咬著瓣,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往下砸,沒進服,砸在手背,初瞬滾燙,而后冰冰涼涼,如同冬日的溫度。

苗靖在門外坐了一個晚上,凍得手腳發麻,全冰冷。

第二天陳異出門,看見門口臺階上坐的那個人,腦子一嗡,眼前一黑,火冒三丈,氣得嗓音嘎:“你他媽怎麼還不走?你來這兒干嗎?這地方跟你有關系?人也跑了,錢也沒了,你有臉再回來?”

被他扔出來,腳上還穿著拖鞋,上什麼都沒有,能去哪兒?

苗靖睜著腫脹發紅的眼,抬手抹面上的淚痕,嚨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陳異臉沉,邁步下樓,又手拎往外扔,聽見苗靖凄聲尖一聲,踉踉蹌蹌揪著陳異的擺,最后弱無力磕在臺階上。

“我的……麻了。”嗓音干涸嘶啞,趴在臺階上氣,“好痛。”

陳異皺眉頭把拎起來,輕飄飄的沒一點重量,冷言冷語:“坐一晚上都不滾?你他媽犯賤是不是?”他回屋把的書包扔出來,惡狠開口,“滾遠點,知不知道我對你算客氣的。”

苗靖把頭埋在前,抱著書包,換了自己的帆布鞋,一瘸一拐扶著樓梯走下樓,鐵欄桿生銹骯臟,那雙纖細白皙的手盡是黑灰蛛網,能瞥見的手指寬的面頰也是蠟黃焦干的,只有那截細弱宛若天鵝的脖頸,顯一點的天真文靜。

陳異冷眼盯著下樓,最后只能從樓梯隙里看見倔倔抓住欄桿的那只手——完一支煙,最后他邁步下樓,拎住那個孑孓獨行的纖細形,看見驚慌眼里的盈盈淚,恨恨咬牙罵了聲臟話,最后把人扔到托車上,帶去了火車站。

苗靖揪著他冷風中翻飛的角。

上有沒有錢?”陳異往臟兮兮的手里塞了五百塊錢,冷聲兇,“回你老家,找你媽,你走吧。”

怔怔站著,看他轉離去,戴上頭盔,長,發托車,黑影和機車融為一,棱角分明,獵獵生風。

-

苗靖在火車站徘徊了很久,電視屏幕上滾著新聞和各地天氣,提示旅客旅途狀況,仰頭站著,看見家鄉又在下雪,冷空氣南下,連日低溫雨雪天氣,樹上結了冰棱,很冷很冷,想起久未謀面的姨媽一家,小時候那些零星卻深刻的記憶。從大屏幕前轉,去附近找便利店給魏明珍打電話,電話撥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為什麼打不通,在火車站等了很久,每隔幾小時去撥一次號碼,從今天等到明天,依舊沒人撿起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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