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顧平蕪都沒再和池以藍麵，隻在微信上有斷斷續續的聯絡。

說好聽些是聯絡，事實上卻是顧平蕪主詢問，而池以藍回以冷漠。

幾乎每天，他們都會重複如下對話。

阿蕪：吃晚飯了嗎？

MiYaGi：？

阿蕪：一起吃？

MiYaGi：吃了。

第二天又問：“回家了嗎？”

MiYaGi：？

阿蕪：去找你？

MiYaGi：不在家。

……

顧平蕪隨時千金大小姐，一直以來都習慣被眾人追求、慕，但對這種上趕著熱臉冷屁的狀態，卻也並不覺得委屈。

畢竟是脾氣古怪的池以藍，沒對冷嘲熱諷，就當是對方大發慈悲了。

這麽想著，又忍不住唾棄自己的底線太低。不僅是底線，連段都低到穀底裏去了。

這日天漸暗，顧平蕪陪媽媽安靜地吃了晚飯，就去地下的放映室看板專輯。

沒過多久，盧湘接了一個電話，就急急忙忙出門，說是有事要去辦。

約聽到些“協議”、“律師”之類的字眼，送盧湘到門口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沒出什麽事吧？怎麽最近總是接了電話就走？”

盧湘換鞋的手頓了頓，抬頭時朝一笑：“能有什麽事，放心吧，就算咱家破產了也不會窮著你。”

見媽媽還有心思說笑，顧平蕪心放下了一半，沒再追問，揮揮手和媽媽告別。

偌大的別墅裏又隻剩下一個人了。回到放映室，屏幕上還在上演眼花繚的板紀錄片。

窩在沙發裏心不在焉地看了半晌，指尖無意識似地手機無數次，終於忍不住打開微信界麵，給對方傳訊過去。

阿蕪：想去你家找你。

等了半天，一張Video幾乎要看完，那頭才回複。

這次卻不是符號，發了一串地址，後麵的語氣竟然很溫和，“來這裏吧，路上小心。”

顧平蕪先是微微勾，可翻來覆去又看了幾遍，總覺得回複的口氣不是很對勁。

——很不池以藍。

等點開共的地址，才恍然。

這不是……今宵麽？

今宵，銷金，無非是找樂子的地方。

之所以知道，是還沒年的時候，有次纏著顧平謙陪玩，結果顧平謙早就和朋友有約，不肯帶，還哭了一場。後來顧平謙和解釋那裏未年，自此就恨恨地把“今宵”倆字兒記住了。

年的頭一天，就找三哥去今宵玩，結果大失所，覺得不過是尋常夜店，隻是服務與裝潢好一些罷了。後來盧豫舟悄悄告訴，才知道，那裏頭的好玩不在於吃喝蹦迪，而在於旁的。

池以藍絕對沒道理平白無故喊去今宵。

在麵前，他一向裝個老古董，連麻將都不要打，更別提去那種地方玩了。

所以微信到底是不是池以藍本人回複的？

如果不是，他的手機怎麽會在別人手裏？他在幹嘛？

一肚子疑問急需答案，從家裏地庫開走一部國外訂製的純白魅影，獨自驅車過去了。

這車因是訂製，在海市極罕有，今宵的泊車小弟先是瞧見車，忍不出了口氣，再一抬頭，見車門一開，走下來一個著清新的孩，頗是驚訝地愣了幾秒，才接過對方遞來的鑰匙。

顧平蕪全沒在意，隻脊背繃地踏進門，心下頗有些惴惴。

大堂經理迎上來說話，四下雖寂靜，無奈現在心不在焉，全沒聽清，隻顧往前走，一路穿過大廳卡座的重重視線，又按了電梯上樓。

經理既怕是來鬧事的，又不敢輕易開罪，隻得喚來保安和他一起跟上去。

到了四樓的貴賓層，經理倒是鬆了口氣，賠著笑問：“您是來找人的吧？”

顧平蕪回過神兒似的，淡淡瞥他一眼，轉頭應了：“是。我找池以藍，他在嗎？”

經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還好這位真是來找人的。他抬手說了個請，給顧平蕪帶路，走到包廂門口又忽然想到什麽——包房裏好像有幾個孩。

這位和池公子是什麽關係？

看開的車也知道來頭不小，難道是正宮來捉的？

經理的手頓在那，忖了忖的功夫，顧平蕪已經不耐，手把門推開了。

一室喧鬧，不知哪裏傳來細細的嬉笑聲，有些不堪目的親昵舉止令下意識偏過臉。

幾秒後，做了個深呼吸，才重新抬眸看過去。

不期昏暗旖旎中，一人卓然而立，正目不轉睛朝看過來。

接著，喧嚷的音樂被關掉，隨著池以藍開口，在場諸人齊齊閉口，一時噤若寒蟬。

他的語氣近乎平和，卻帶著質詢。

“誰把來的？”

沒人敢開口回答。

經理見狀，小心翼翼從門口溜了，隻怕會殃及池魚。

幾秒後，池以藍想起來什麽似的，開始兜找手機，但沒找到。

在一旁喝得半醉的傅西塘這會兒酒都嚇醒了，起來嚷了一嗓子：“池以藍手機呢？”

不知道誰從沙發角落裏出來一支手機遞過去，還解釋說：“不是我拿的，不知道怎麽就在這兒了……”

池以藍接過來看了兩眼，就把手機揣進兜裏，大步朝顧平蕪走過去，一手抓著的肩把帶出去，回手關上門。

回廊空寂。

他立在麵前，擋住後一盞醺黃的壁燈，隻能窺見他立於逆中的剪影。

皺了下眉，一時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麽，就這麽莫名其妙找過來，要找什麽理由解釋？

正當苦思冥想，發頂被他輕輕了，像安小孩子，愣了一下。

“出去在車裏等我。”他垂眸凝視，“我的車你認得。”

嗅到他上的酒氣，皺了下眉，在他轉離開前揪住他袖子。

“你要回去幹嘛，興師問罪？”顧平蕪不敢看他，低聲說，“就因為我來找你的話……我走就行了，你別惹事……”

池以藍深深看一眼，視線最後落在袖口那截蔥白似的指尖。停頓了一會兒，他說：“沒有。”下的手就進去了。

顧平蕪有點失落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他是在說沒有討厭來，還是沒有要惹事。走過去著門聽，裏頭卻安靜得不像話。

半晌，才有人聲不太真切地傳來。

“就因為我給發了個微信嗎？”

那聲音帶了點哭腔似的，卻沒得來回複。接著，有腳步慢慢朝靠近，連忙退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門開了，隨著門泄出來的，還有不知名的的哭訴。

“你有把我當回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