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喜進到病房的時候,裏頭的窗簾拉著,暗沉沉的一片。
有些害怕,不過還是著頭皮往裏走,隻看見病床上躺著的影,想起穆藝蕭說,他這會兒,還於昏迷狀態。
薑喜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一直沒有作。
說實話,有些不太想看到他的狀態。或好或壞,都不想看。
“怎麽不過來?”卻聽見裏麵的人輕輕咳了咳,淡淡的說。
語調平靜,早就沒有了以往的戾氣與沉。
薑喜在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是許銘,可抬頭,卻看見原本躺著的人,現在正半坐在病床上,發尾蓋住側臉,因為線很暗的緣故,隻能看見他廓的下頜線,瘦削非常。
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來,他的模樣要是配上一副沉的表,會是什麽模樣。
這個男人,大部分時候,都像惡鬼。
“你騙我?”薑喜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滿臉警惕,“你想做什麽?”
他冷冷的看著,笑得冷。
“我要做什麽?”許銘反問說。
薑喜拔就要往外走。
“薑喜,有必要這麽怕我嗎?”他低聲音,倒像是虛弱導致的氣息不足。
薑喜反倒是穩定下來了,往回走,說:“穆藝蕭我來看你的,說你快要……”
許銘說:“說我快要死了?”他笑了笑,眼底冷峭,“你覺得可能麽?”
薑喜沒做聲,就知道,不應該隨便相信穆藝蕭的話。
“薑喜,我沒有去找過你,你卻非要來招惹我?幾個意思?”許銘看著,“你這樣,是在暗示我什麽?”
又想起那片四濺的花,臉漸漸的白了。
薑喜艱難的說:“許銘,我不喜歡你,從來都不喜歡。我救你,對你來說,或許是第一次,沒有人對你這麽好過。可我不這樣,那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僅此而已。你不要再對我說那些話,因為我不在意,也永遠不會同意你。
並且你知道嗎?你的喜歡,給我造的隻有傷害,那種傷害……給我造了什麽樣的傷害,你可能永遠也理解不了。許銘,己所不,勿施於人,喜歡一個人,也是這樣的。”
薑喜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覺得輕鬆多了,猛地深吸了一口氣,誠懇的說:“我們之間,不管怎麽樣,就到這裏了,希你健健康康,長命百歲,但是以後,麻煩你不要再來找我。”
楚河漢界,一一分清楚來。
過去的傷害,既往不咎。
過去的守護,會永遠記得,表示謝。
許銘臉,有些意味深長,薑喜沒有深究,轉打算離開。
“讓向徑進來見我。”他說。
薑喜皺了皺眉,他說那句話的時候,已經拉開了門,外頭的人已經聽見了。
穆藝蕭和向徑同時轉過頭來看著,後者在上來回打量了幾眼,確定沒事後,轉往裏走去。
薑喜說:“你注意一點。”
穆藝蕭笑得有些難堪:“許銘不會對向總做什麽的。”
向徑點了點頭。
……
向徑盯著麵前的男人看了一會兒,也不急著開口,他大概為了最有耐心人士當中的一員。
這會兒不同於薑喜在的時候,燈已經被打開了,許銘那張慘白的臉,在燈的照耀下,非常慘白。
他的氣比上次看起來,要差許多許多。寬大的病號服下麵,軀是眼可見的虛弱。
向徑散漫的坐在沙發上,屈著長,漫不經心的說:“我跟你,應該沒什麽見麵的理由。”
說句不好聽的,是敵關係。
何況,他對薑喜的那些傷害,已經足夠為他撕他的理由。
許銘說:“有點事,想跟你談一談。”
向徑冷眼看他。
“我喜歡薑喜。”許銘道。
向徑眼底更冷。
“我第一次見,我正被一群人打,說實話,我無所謂的,怎麽說,大不了隻是一條命,命有什麽值錢的?不過我聽到了質問人家為什麽大人,你說人家那種人打人,還需要什麽理由?”
許銘想起以前那些事,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意,雖然不明顯,但是向徑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會兒,明明害怕的要死,都了,不過還是沒有走,非要人家放過我。我當時覺得有些有趣,想,這人也不怕被劫。好在很快直接攤了底牌,有錢。”許銘的語氣還嫌棄的,可向徑的臉還是不太好看。
聲音裏包含了什麽意味,他當然懂。
絕對不是表麵表現出來的嫌棄。
“後來,我經常可以看見,偶爾也會跟著一起,太好了,我想這麽一個人,要是是我一個人的就好了。”許銘笑了笑,“不過,在我眼裏,就是我人,從頭到尾,我都這麽以為。”
向徑再也聽不下去了,冷冷的打斷他:“你以為我是來聽你說這些的?”
“急什麽?”許銘隨手從煙盒裏了煙,點燃。
向徑看了眼手表:“給你一分鍾的時間,如果你說的還是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我想我也就沒有待下去的理由。”
他果真站了起來。
許銘被煙嗆得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勾著角說:“薑喜被我迷暈的那天,其實我什麽也沒有做。”
向徑步伐一頓,回頭,沒什麽表的看著他。
“本來的確有些想法,不過是好姑娘,還是有些舍不得,就把拖地獄了。”盡管後來,他似乎還是將拉進了一個暗的地方。
許銘也沒有辦法,撥開那些烏雲。
向徑變得很沉默,他盯著許銘看了好一會兒,扯了扯領帶,道:“謝謝。”
這件事,他還是得謝他。
“謝我做什麽?”許銘躺了回去,滅了煙頭,側著臉,向徑看不清楚他的表,隻看得見他一一的角,“不止是你一個人的公主,不過,以後用心點待吧,不然……”
他的話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
是永遠不會放過他,還是將搶走?
沒有人知道。
向徑低聲問:“真的已經到這一步了?”
許銘無所謂:“有什麽關係。”
雲裏霧裏的對話。
向徑說完,就離開了。
薑喜見他出來,隻往他走過去,卻並沒有問他跟許銘說了什麽。
“走吧。”
穆藝蕭一句話都沒有,隻目送兩個人走了,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走了進去。
許銘看著紅紅的眼睛,冷聲說:“哭什麽?”
穆藝蕭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和疏離,當作沒聽見似的反問,“怎麽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睡久。”
“大概是來了吧。”許銘隨意的說。
“晚上吃什麽?”轉移了話題。
許銘卻沒有搭理這茬,他說:“拉開窗簾吧。”
窗外,是枯木逢春,春回大地,綠葉枝芽。
他說:“要是我哪天真的醒不過來了,就把我隨便找一安靜的地方埋了,偏僻一點,荒山野嶺也行。另外,不需要驚薑喜。”
穆藝蕭笑著點頭。
許銘皺了皺眉,道:“去給我買新的筆和紙吧,我要用。”
“好。”穆藝蕭出門,剛長長的走廊,淚流滿麵。
……
薑喜和向徑領證,是在兩天以後。
坦白,“向徑,可能我已經沒有那麽喜歡你了,跟你領證,或許隻是因為合適。”
向徑目沉沉的看著,最後道:“沒關係。”
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就好,可向徑那邊卻對這件事上了心,薑喜聽到蘇蓉提起,要大辦婚禮的事。
說不用。
蘇蓉為難。
薑喜妥協道:“那隨意一點吧,不需要辦的那麽隆重。或者,等晚些時間,再來討論這件事。”
蘇蓉當然不想隨意,就算答應了隨意,那兒子恐怕得記恨咯。
所以最後,也隻能答應往後挪。
至於薑喜跟向徑的關係,一直不鹹不淡的著,要說特別濃烈,那也沒有。特別冷淡,也不會。
中規中矩。
向徑不會過分參與的事。
而小甜甜的學校,也找得差不多了,等到今年秋天,就得去上學。
日子也就這麽過,沒有穆藝蕭再來擾,也沒有許銘的糾纏,的影在醫生的配合下,也越來越好,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平淡如水,卻安穩。
直到有一天,薑喜在早飯時,打破了一隻杯子,碎的七零八落。
右眼也跳得厲害。
“今天肯定有事要發生了。”嘟囔說。
“為什麽會這麽想?”向徑替收拾好了地麵的碎片,淡淡的說,“新時代了,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可是我預都準的啊。”一邊質疑的說,一邊轉上了樓。
向徑的手,在手機上挲了片刻。
幾分鍾前,他收到了一條短信。
來自穆藝蕭。
[他走了。]
向徑想起那天在病房裏,他問他是不是真的到了那種地步,他無所謂的說沒關係。
或許對他來說,這是解,他終於可以,可以不用熬。
如果許銘健康,他大概可以為薑喜拚命,那麽會不會有一天,也終將被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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