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後的急診科依舊燈火通明,薑南橘把掛號單到分診臺,護士抬手一指,“右手邊三號診室,姚醫生在裏麵,直接推門進去就好。”
姚醫生紮著簡單的馬尾,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利落的眉眼間著幾分英氣,即使是半夜熬得雙眼通紅,見到薑南橘進來,也是一秒鍾進工作狀態。
作麻利地接過病曆,快速詢問病史,仔細檢查過後,一邊飛快地在病曆本上寫下龍飛舞的文字,一邊口頭代醫囑。
“考慮是醫用膠布過敏,首先停止使用膠布,其次局部外用抗過敏的藥膏,同時口服抗過敏的藥。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要抓撓,一旦抓破皮引起染,後果會非常嚴重。”
薑南橘拿著病曆本和方單,微微鞠躬說了聲謝謝,準備轉出門的時候,姚醫生突然摘下口罩,“後麵沒有病人排隊,薑小姐不打算坐下來聊一聊嗎?”
對麵的人粲然一笑,“我姚筱婧,紀師兄是我爸爸的學生,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不知道紀師兄有沒有告訴你,他最近一直住在我家。”
薑南橘一怔。對於紀景安邊的圈子,並不十分清楚。即使的份是紀太太,也從來沒有資格參與紀景安的私生活,就像紀景安也從來不屑於過問的私生活一樣。
隻是幾年前住院時,在病房偶爾聽護士說起過,當初紀景安的老師在一眾學生裏麵選婿時,首先看中的就是他。
一瞬間,薑南橘開始後悔,為什麽要來急診看病。寧願躺在黑暗的病房裏,忍萬蟻噬心的痛苦,也不願意聽到刺耳的真相從麵前這個人裏說出來。
為了不顯得那麽狼狽難堪,薑南橘勉強維持著心底那點可笑的勇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緩而冷靜。
“最近家裏長輩不好,我現在又住院,實在顧不上他。既然景安住在你家,那就麻煩你先替我照顧好他,等過去這段時間,我們再聊,可以嗎?”
姚筱婧挑挑眉,的角習慣地上揚,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那似乎是勝利者的微笑。說:“看來你比我想象的,似乎還要堅強那麽一點。”
薑南橘沒有多作停留,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堅強,哪怕再多留一秒鍾,都可能會忍不住失態崩潰。
隻想快點離開急診科,腳步越來越快,後來開始小跑,到最後幾乎在用力全的力氣狂奔。
跑到門診樓背後的小廣場才停下來。夜濃重如墨,寒風凜冽刺骨,隻覺得不斷有雪花落到臉上,瞬間融化水滴,和的淚水混到一起,流進裏,大概是這世上最苦的味道。
雖然紀景安從來都沒有把心思放在這個妻子上,他們共同的家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甚至抵不上去外地出差臨時住的酒店。
但是在男之事上,紀景安一向是極有分寸的,起碼薑南橘從來沒有聽過,也沒有見過他跟別的人有過任何曖昧。
這也是能在這段荒唐的婚姻中,堅持到現在的最重要的理由。他不,可他也沒有去別人。
但是不知道,並不代表沒有發生過。當姚筱婧笑意盈盈,主亮明份的那一刻,薑南橘無端有種潰不軍的挫敗。而這段時間以來,紀景安著急離婚的舉,好像也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釋。
的手腳凍得冰涼,近乎麻木,隻能憑著本能,不停地繞著花壇慢慢走,黑的影像鍾表上的分針,瘦長而單薄。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起來,屏幕上顯示著紀景安的名字,出凍僵的手指,緩慢而堅決地拒接。片刻過後,他竟又鍥而不舍地打了過來。
他極主給打電話,偶爾打一次,也是為了長輩的生日或者推不掉的家庭聚會。若在平時手機靜音沒接到,他也絕對不會有耐心再打第二次。
薑南橘在他第三次打來的時候,終於深呼吸調整好緒,把電話接起來。毫不意外地,隔著屏幕,都能到紀景安衝天的怒氣。
“你去哪裏了?住院病人不允許單獨外出,你不知道嗎?”
吼聲震得的耳朵嗡嗡作響,的心裏卻難再起一波瀾。好像已經習慣了,在他麵前,不管做什麽,永遠都是錯的。
的心累極了,不想再跟他發生任何衝突,隻是盡可能簡短而息事寧人地陳述著,“我的手背過敏,在夜間藥房排隊,拿到藥就回去。”
“哦?”那邊的聲音戲謔,帶著十足的懷疑,“沒想到你說謊的時候,真的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薑南橘一愣,抬頭看見不遠有一道悉的頎長影,正是紀景安。
因為剛從手室出來,他的上還穿著墨綠的手,外麵匆忙套了件單薄的白大褂,扣子係得七零八落。
紀景安的臉有些憔悴,頭發趴趴地垂了幾縷在額頭,眼眸深邃,鼻梁高,角繃起僵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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