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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未婚妻總在換人設》 1、第一章

長刀倏起,話音驟斷。

散發出鐵銹的味道,謝鏡辭用靈力筑了屏障,退開一步,不讓自己被濺到分毫。

這二人都是惡貫滿盈的流寇,加之對和裴渡存有殺心,沒必要留下。惱人的家伙已經解決,只可惜臟了的刀。

“這不能怪我。”

手中長刀微震,向地上那人側臉,輕輕一抬。

一直默不吭聲的裴渡被迫抬頭,與四目相對

謝鏡辭一面定睛端詳他的模樣,一面自顧自開口,不甚在乎地解釋:“我只讓那兩人道歉,從沒說過會放走他們——你說是吧?”

刀刃森寒,于月下映出冷冽白

偏生刀尖的跡又是刺目猩紅,被順勢一挑,抹在他流暢利落的下頜線上,一冷一炙,兩相襯,莫名生出幾分綺麗詭譎的

裴家小公子長了張討人喜歡的臉,是修真界諸多修傾慕的對象,饒是見慣了人的謝鏡辭,初次與之相遇時,也在心里發出過一聲暗嘆。

他年紀尚輕,正年與青年之間的量,眼狹長、薄抿,眉目間盡是清冷疏離,在與對視時微不可查地愣住,沉默著移開視線。

和往常一樣,對總是冷冷淡淡的。

向下,不止,裴渡的同樣糟糕。

發帶不知落在何,烏發凌披散于后,其中幾縷被風起,在蒼白面頰,與漬泥沙黏作一團。

至于下的更是凌不堪,不但松松垮垮,還被劃出數道裂開的口子,出傷痕累累的右只需垂了眼,就能看見脖頸下白皙的鎖骨。

謝鏡辭看慣了此人風霽月的模樣,乍一見到這般景象,不由皺起眉:“記得我嗎?”

若是尋常人到如此嚴重的傷,只怕早就哭天喊地、痛苦得昏死過去,裴渡卻留存了清明的神智,頭微

上染了,在蒼白至極的瓣上格外顯眼,嗓音沙啞得快要聽不清,又低又沉,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吐出一個字:“謝……”

“謝”可以引申出許多含義。

謝鏡辭分不清他是在道謝,還是打算念出的名字。畢竟他們二人雖然為未婚夫妻,卻幾乎從未單獨相,連見面談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四下靜了須臾。

傷痕累累的年輕咳一聲,拼命咽下間腥甜,許是被看得不自在,刻意避開謝鏡辭直白的視線,垂眸啞聲道:“謝小姐……為何來鬼冢?”

不可思議,他居然還記得。

謝鏡辭這才挑眉收了刀,心里莫名高興,毫不掩飾眼底加深的笑意:“你覺得呢?”

裴渡竭力從地上坐起子,讓自己不至于始終保持那樣屈辱

且狼狽的姿勢。

只不過是如此簡單的作,便引得傷口再度開裂,與骨髓里盡是難以忍的刺痛。

他咬著牙沒出聲。

是來退婚的,裴渡對此心知肚明。

他筋脈盡斷、魔氣,不但連最為基本的靈力都無法知,還千瘡百孔,了遍布傷疾的廢人,若說行起來,怕是連尋常百姓都不如。

更何況……對于家族而言,他已了棄之如敝履的廢棋,自此以后再無依仗。

實在難堪。

今日的變故來得猝不及防,卻也早有預兆。

裴渡原以為自己能習慣所有人冷嘲熱諷的視線,可無論如何,都不愿讓見到自己這般模樣。

恥辱、赧、想要狼狽逃開的窘迫與慌,所有緒都被無限放大,織仄的網,讓他無路可逃,心口陣陣發悶。

——他暗自傾慕謝小姐許多年,這是無人知曉的

很久很久了,只有裴渡自己知道,把它認認真真藏在心里。

說來諷刺,他日夜盼蘇醒,如今謝鏡辭終于睜了眼,卻正撞上他最為不堪的時候。

裴渡心里固然酸,可無論如何,能醒來,那便是人高興的事。更何況如今的自己了累贅,哪能不知廉恥地高攀,被退婚也是理所當然。

像是一場讓他欣喜若狂的夢,忽然就斷了,難過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而對于包括謝鏡辭在的其他所有人來說,這樁被他放在心口視若珍寶的婚約,都是無足輕重。

“在下指骨已斷,無法下筆。”

這段話說得艱難,他始終垂著頭不去看,右微微一,將暴在外的皮藏進衫里頭:“退婚書上……只能按指畫押。”

這個作雖然微小,在四下寂靜的夜里,布料間的挲還是發出窸窸窣窣的響音。

謝鏡辭聽見聲音,斜著眼飛快一瞟,在明白他的意圖后抿了,從嚨里發出低低的笑。

這真不能怪。裴渡向來肅肅如松下風,一副高不可攀的正經模樣,和這種委委屈屈怯怯的小作完全不沾邊。

原來裴小爺也會因為了大,而覺得不好意思。

裴渡意識到在笑他。

這笑聲仿佛帶了灼熱溫度,烙在耳

朵上,惹出難忍的燙與

他不愿在傾慕的姑娘眼里,變一出遭人嫌棄的笑話。

他不敢抬頭,心臟狂跳如鼓擂,面上卻未表分毫,恍惚之間,聽見謝鏡辭的聲音:“喂,裴渡。”

仍是同往常那樣懶洋洋的語氣,張揚得毫無道理。

裴渡五臟六腑都了傷,每發出一個字,腔都痛苦得有如撕裂。但他還是耐著子應了一聲:“嗯。”

云京謝家,與他隔了天塹之距,今夜一別,恐怕再也無法與謝小姐相見。

能同多說上幾句話,那也是好的。

纖細的影子更近了一些。

在蔓延的霧里,裴渡聞見姑娘上的檀香。

張得不知所措,謝鏡辭卻問得慢條斯理,恍若置事外,悠悠對他說:“你想要的,難道只有一張退婚書?”

裴渡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不等他抬頭,便聽繼續道:“比如——”

對話到此戛然而止。

謝鏡辭的神原本好似刀刃出鞘,艷且攻擊十足,可不知為何,忽然出現了半晌的凝滯。

在突如其來的寂靜里,謝鏡辭呆呆看著腦袋里浮現的字句。

連臺詞都想好了,例如復仇、名譽、狂扁垃圾人,又酷又拽,絕對能得到裴渡的狂熱崇拜。

但此時此刻,只覺得自己要完。

“不行。”

系統給出的臺詞在腦袋里晃來晃去,求生迫使嚴詞拒絕:“不行不行,這種臺詞絕對不行——咱們能換一個正常點的劇本嗎?”

系統像是有些為難:[世界線波這種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雖然手頭還有個本子,但你確定要用?]

他們倆好歹是合作很久的搭檔,謝鏡辭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存了點心眼:“什麼本子?”

腦海里的字句倏然變幻。

謝鏡辭眼角一

[人設:邪魅狂狷霸道總裁。]

[臺詞:不錯,很干凈。男人,你夠資格給我生孩子。]

霸道總裁。

謝鏡辭對這個小世界印象深刻,原因無它,只因其中每句臺詞都驚悚至極。

什麼“把命給你”、“抱住你的時候,想把你嵌進我的”、“哪只手的他,自己手還是我來”,整個就一法外狂徒,在道德底線

瘋狂跳舞,志怪話本子都沒這麼喪心病狂。

偏偏角本人還自我覺良好,說話必加一個反問語氣的“嗯”字,最對勾形狀。

謝鏡辭兢兢業業地照做,路遇戴了紅領巾的小學生,問是不是中風或面部痙攣,記得及時送醫。

剛開局就遇上這玩意兒,是做錯了什麼,才要被命運如此挫骨揚灰。

謝鏡辭四十五度仰天空,悲傷逆流河:“調皮。都怪你,讓我變了一個哭鼻子的傻瓜。”

系統的語氣里帶了點同:[換嗎?]

謝鏡辭:“不了,我念舊。”

謝小姐的怔忪來得莫名其妙,裴渡沒來得及出言詢問,忽然見往前傾了一些,毫無征兆地出手。

世家小姐的手經過心護養,不似他生有糙繭子。

那只手來得突然,徑直落在他結之上,緩緩拂去劍傷淌下的跡。指尖,冰涼得不像話,像綢或棉花。

好不容易平復的思緒頓時作一團。

脖頸之間最是敏,裴渡未曾被人過這種地方,只覺頭腦發熱,倉促出聲:“謝、謝小姐——”

他開口說話,那塊凸起的骨頭便也隨之上下移,謝鏡辭似是得了樂趣,指尖用力,將它按住。

的、惡作劇一樣的錮。

裴渡徹底不敢了。

“比如……”

綺麗,映亮琥珀的眼瞳,紅不點而赤,輕輕張合。他跟前雖是求仙問道的仙子,如今乍一看去,卻更像攝魂奪魄的妖。

心臟在沉甸甸地跳

裴渡疑心著這究竟是不是一場瀕死前的夢。

就算是在夢里,他仍然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見眉眼彎彎揚了角,眼底噙著笑。

那是他已經不敢奢求的、藏在心底喜歡了許多年的姑娘。

月亮,熏香,將他渾然籠罩的影,繚繞于鼻尖的溫熱呼吸,一切都是飄渺虛妄,宛如由糖漿構筑的泥沼,他心甘愿淪陷其間。

伴隨著陡然加劇的心跳,謝鏡辭的嗓音悠然響起,如同一瞬星火,把他本就泛紅的耳廓燙得幾

按在結上的指尖輕輕一勾,有點疼,更多的是

看著裴渡的眼睛,語帶笑意,尾音沉沉下,化作若

有似無的呢喃氣音:“郎君,鏡辭可是比那糕點……更味喲。”

最后的那道氣音一直躥進心底。

心口如同揺墜的落葉,每一次跳躍,都攜來難以忍的悸,仿佛下一瞬就會轟地開,讓他掩藏多年的緒無可藏。

裴渡怔怔看著

結無意識地上下滾落,周盡是從未有過的燥熱,讓他說不出話,也彈不得。

連抬手捂住臉上狼狽的緋紅都做不到。

[嚯嚯。]

系統看得津津有味:[你快看,他臉紅了耶!]

謝鏡辭就呵呵。

莫名其妙來這麼一出,裴渡向來清心寡,肯定覺得是個神經病。

有的人活著,卻已經死了。

現在立在這里,就是一尊修真界亙久不倒的自由死神像。

[哦喲。]

系統頓了半晌,笑音里是毫不掩飾的戲謔:[小爺不經,你怎麼也害臉紅了?這妖當得不稱職啊。]

謝鏡辭:“滾——!”

什麼害臉紅,這輩子都不可能害臉紅。

明明是氣到臉紅脖子,藍臉的竇爾敦盜馬,紅臉的謝鏡辭分分鐘戰長沙。如果有朝一日被氣死,一定要在墓碑刻下幾行大字:

看看你找的人設,沒一個像樣的

把惡毒當作保護,全是那麼放

一首饒舌尖薄舌,不想跟你多費口舌

社會毒打風吹雨打,何時能把系統暴打

題曰:《你若不好,便是晴天》,s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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