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見慣冷言冷語損人的模樣，乍一聽見這話，當場拔高音量

:［你放心，這事兒給我，保證沒問題！］

它一向足夠靠譜，不過片刻，便有字句從謝鏡辭腦袋里浮現出來。

［不是吧不是吧，不會真有人因為修為盡失就失魂落魄吧？］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的這麼討厭，把怪氣踩別人傷口當作有趣吧。

跳過。

［不過是修為盡失，就消極這般模樣？這樣浪費自己的一生，真是有夠可笑哦。］

——不過是站在道德高地，就拽這般模樣？這樣來找存在，真是有夠可悲哦。

跳過跳過。

［……］

跳過跳過跳過。

謝鏡辭:……

這哪里是“保證沒問題”，明明都是問題，垃圾系統害人！

可惡。

差點忘記這是個惡毒反派系統，真是不負惡毒之名，句句都像毒藥拌辣椒，又毒又辣。裴渡要是聽完，不說當場自盡，濺三尺必然是有的。

謝鏡辭決定自力更生。

在富貴寵里長大，習慣了沒心沒肺眾星捧月，加上當了這麼久不可也不迷人的反派角，哪里知道安人的路數，稍作停頓，了裴渡肩頭。

因褪了，他的驟然繃顯得格外醒目。

“裴渡。”

謝鏡辭不自在地鼻尖:“你是不是難？”

唉，他都這樣了，鐵定難，在講什麼廢話。

裴渡抬了長睫，黑黝黝的眼一眨不眨著。

“如今的境遇雖然不好，但并非全無希。我會努力把你治好，一定沒事的。”

謝鏡辭在心底悄悄皺眉，暗罵一聲。

拿著刀砍人，可要比細聲細氣地安容易多了。這番話已經是的極限，不管更還是更矯的臺詞，都再也說不出來。

裴渡低低道了句:“謝小姐，你不必如此……”

“總之！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把他所有消極的話語堵在嚨里頭，兀地加重語氣:“不要去想自暴自棄，也不要想什麼沒人在乎你沒人要你，去干一些傷天害理的壞事。無論做什麼，都想想還有我——”

謝鏡辭的音量陡然變小。

又不自在地了鼻尖:“——我的玉膏。它好貴的。”

裴渡怔怔的，沒說話

。

謝鏡辭板著臉，有些忐忑地打量他的神態變化。

不會搞砸了吧？雖然這番話的確稚套路又尷尬，但——

薄薄的晨黯淡而寂靜，猝不及防地，耳邊響起裴渡的嗓音:“謝小姐。”

這下到謝鏡辭故作鎮定，與他四目相對了。

他眉目清雋，面上是孱弱的蒼白，瞳孔本是昏暗無邊的暗，對上視線時，悄然浮起一久違的。

裴渡居然地在笑。

謝鏡辭永遠不會知曉，這些話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就像一出虛妄的戲劇故事，在最為落魄、被所有人厭棄的時候，悄悄喜歡許多年的姑娘突然來到他面前。

不嫌棄他尷尬的份、一塌糊涂的境，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想想還有。

笨拙又固執，溫得人眼眶發酸。

一直追尋的那個人是謝小姐，算是他這一生里，為數不多幸運的事。

裴渡幾乎快要克制不住心里的，想要將抱在懷中。

“謝小姐，若我來日恢復修為……”

心臟難以抑制地劇烈跳，裴渡忍下小腹劇痛，凝視清亮的眼:“在下愿將一切贈予小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謝鏡辭定定著他，若有所思。

半晌，發出低不可聞的笑，忽然淡聲問:“什麼都愿意給我？”

裴渡唯恐不信，啞聲應答:“只要謝小姐想要，無論名譽、錢財或是天靈地寶，我都愿獻上……作為報答。”

作為報答。

謝鏡辭“哦”了聲:“還有呢？”

見裴渡出茫然神，笑著挑起眉頭:“如果我想要別的呢？你還有什麼能送給我麼？”

“還有——”

他能獻給的，還有什麼？

謝鏡辭的視線仍然直勾勾落在他上，看得裴渡心慌。

若說他還剩下什麼，那便是——

那便是這沉疴遍布的了。

謝小姐會……想要它嗎？

思緒作一團，在空白的腦海里，冷不防躥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他此刻沒有穿著上衫，是被盡數看在眼底的。

近在咫尺的姑娘發出清脆的笑，如同夏日撞在一起的鈴鐺。

“這些可算不上答謝。”

謝鏡辭半開玩笑，懶洋洋道:“裴公子，你可別忘了，我好歹是你的未婚妻。”

說得晦，裴渡卻聽出言外之意。

他整個人都是的了，難道還在乎這些外之麼。